他说:“吕现,你学医这么久,现在做这些啊?”
吕现说:“嗐,想通了就行了。反正是治病救人,在哪都一样,血淋淋的人抬上来,我能干瞪眼不做点什么吗,医者父母心嘛。至于这人干了什么、是好是坏,不是我操心的事,我守好这张台子就行。再说了,没你爸的助学金,能有我今天吗?女神待我也不薄,做人得知恩图报。”
炎拓装着对一切都很了解:“怎么样,不算忙吧,我们的人进这儿的……”
他示意了一下那张手术台:“应该不多吧?”
吕现摇头:“不多,也就拗个指头破个皮。不过九月头送来的那个……”
他往大门口张了一眼,继而压低声音,像是生怕被对面屋的人听去似的:“差点死了,肋骨折断,险险就插进肺子里。虽说不是我们的人……”
吕现斟酌了一下用词:“我也知道商场如战场,暗地里流血要命不稀奇……你得空跟林姐说说,还是要约束一下熊黑这些人的,万一闹大了,太麻烦了,人命毕竟。”
炎拓脑海中迅速组织起信息:九月头,差点死了个人(非己方),救活了。
看来,林喜柔一干人上次进秦巴山,很不平静。
正寻思着,吕现忽然想起了什么,当笑话一样跟他讲:“对了,熊哥昨晚也来了,后腰上叫人开了道口子,也亏得熊哥身子壮实、肉厚,伤了还能走动,这要换了普通人,早躺下了。他让我包得‘严重点’,我起先都没听懂。”
炎拓也没听明白:“包严重点?”
“就是说要包得怎么说呢,看起来伤得不轻的样子,他那头上都没伤呢,还非让我用纱布裹了半个脑袋——我心说咋滴,包严重点,年终能给你评个先进?”
吕现觉得自己特别幽默,哈哈笑起来。
炎拓却约略猜出了几分:熊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畏林喜柔三分,他把人接丢了,应该是怕被林喜柔骂,所以故意把自己装扮得挺惨,以一搏同情,以示“喏,我虽然办砸了事,但我也伤成这狗样了,少骂两句吧”。
“然后呢?”
吕现:“然后就兴冲冲地走了。”
“兴冲冲?”
确信不是忧心忡忡?熊黑再缺心眼,也不至于那种情况下还能“兴冲冲”吧。
吕现说:“是啊,看起来,就跟立了什么功似的。”
炎拓嗯了一声,嫌吕现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妨碍他思考:“你去,给我煮碗面吃,我饿了。”
……
把吕现打发进厨房之后,炎拓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感觉有点怪。
立功,难道熊黑发现了什么?总不见得重伤了老刀叫立功吧?
昨晚兴冲冲地走了,今天天刚黑,就把这头的人叫走了办事,连自己给他打电话都被匆匆挂断。
看了眼时间,八点多。
炎拓思忖再三,给聂九罗发了条信息。
——你们这两天小心点,这头可能会有动作。
……
这一头,聂九罗正包着发巾泡澡,她昨晚没睡好,今天又一直在忙活,急需放松。
一次性的浴缸套买得有点大了,不服帖,她一直拿脚去各处撸平,忽然听到信息进来,抬手在半空中甩了甩,湿着手拿起手机,看了之后,觉得这话真是说了跟没说一样。
——从绑瘸爹,到三人梯队失联,到昨晚老刀受伤,对方不是一直有动作吗?而且今天是八号,八号他们爽了南巴猴头的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会有新一轮动作的。
都在等着这新动作呢。
她把手机撂回边台,忽然生出要超越自我的念头,顿了会之后,深吸一口气,仰头闭住口鼻,慢慢往浴缸里沉。
就在浴缸里的水没过耳际、行将没上她下颌的时候,她慌里慌张以手撑住缸壁,急急坐了起来。
算了算了,不敢不敢。
***
乡下地方黑得早,又没什么娱乐,蒋百川早早就洗漱了上床,给雀茶打视频电话。
雀茶这趟被撇在家,原本就不高兴,这几天就更不高兴了,冷着一张脸,眼观鼻鼻观心的,就是不看他:“在一起十几年了,还拿我当外人。余蓉来这只住了一宿,就让大头接走了,问去哪也不跟我说,想跟去吧,人家不欢迎。姓蒋的,你防我有意思吗,我还能把你那点事到处抖落不成?”
蒋百川呵呵笑:“你有钱有闲,做美容、约姐妹喝茶,不都挺好吗,何苦掺和我这些事?怎么人人都这么大好奇心呢?”
他身边这些人,好像就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