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到过程圆如此懊悔,深陷无尽的自责之中,赤山功恼得怒发冲冠。
“程圆,你休要担忧,我这就想办法跳出去杀他们个人仰马翻,救大家出火海。”
然而,谈何容易?
外面绵延不断燃烧的麦子绵延四五十丈宽,尽管赤山功是巅峰高手也不可能跳得出去。而且,火场的外围很多白骑提着弓箭在密切防御,赤山功想要突围实在是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突然间火场的西方远处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啸。
“陛下,不必担忧,我公孙枭到了!”
听到这句话,程圆眼睛顿时睁得溜圆,他甚至在怀疑是否自己得了幻听症?
紧接着,由远至近的万马奔腾声告诉了程圆,这不是幻听,而是真真正正的事实!
想当初在赤山国,程圆调拨给公孙枭一万骑兵、五万步兵前去前往石砀山剿灭肖阳的三万败军。后来程圆为了争夺林澜城的控制权带队先行一步,出发前派遣赤山军前往石砀山替换公孙枭。
而今,公孙枭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刻率军到来,这让程圆怎么能不开心、不激动?
“公孙枭!”程圆同样运足真气高高地回应了一声。
再次听到程圆那熟悉的声音从火海的中心传来,疾驰中的公孙枭先是一喜,而后怒不可歇。凡是敢动主子一根汗毛的人,他都必须将其挫骨扬灰。
“兄弟们杀呀!碾碎了这帮放火的孙子!”公孙枭的呼号声都带着浓浓的恨意。
围在火场西侧外围上千名白骑和红骑将士转回身,当他们见到从一片密林中冲来的铺天盖地的宁军时顿时傻了。
此次行动这些白骑和红骑将士们为了趴伏在麦田里等待放火,不仅没有骑马连重铠甲也没穿。就算白骑手中的穿甲箭十分厉害,但近距离面对数量五十倍于己方的对手,他们拿什么抵挡?又岂会留下来白白等死?
“快撤!”一名白骑将领经过瞬息间的权衡利弊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上千名三色骑将士得令后转身迅速向北逃窜。
公孙枭眼看着敌人慌乱逃跑,可是他如今可没有闲心去追击杀敌,因为当务之急率领兄弟们救火才是第一等的大事。
“快!快!灭火、灭火!”
所幸,当初即将到达姚家湾的公孙枭得到前方斥候兵说看见联军被围火场,他第一时间让手下一边急行军一边拖拽了很多树枝过来,当数万人一抵达火场边缘,无数将士便拼了命地用那些树枝扑打地面的火苗,争分夺秒地灭火前行。
火场内,数万联军骑兵已经密密麻麻地拥挤成一团,最外圈的将士们衣衫已经开始不断被引燃,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下不断有人倒在高温的火海中。
联军将士们怕程圆受到伤害,不断地把程圆推向人群的中心地带,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程圆不受到半点炙烤。
大南军将领葛青时至此刻懊悔至极地转过头,浑身颤抖着对程圆说道:“陛下,今日我们中了多罗军的圈套,联军造成巨大损失,都是因为听从了我的错误谏言导致,我葛青愧对联军兄弟们,无有半点颜面再回林澜城觐见我主。”
葛青回头看了一眼外围不断倒下的将士们,他猛地一提马冲了出去将一名摇摇欲坠的宁军将士推回到了自己留下那个空当位置上,“外臣只有这一席之地,怎奈只能救一人。在此,罪臣葛青向宁帝、向各位兄弟们拜别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葛青已经身处火海之中。他以及他身下的马,立即被大火所吞噬。烈马嘶鸣跳跃着,葛青却在火焰中骑在马上铁骨铮铮,保持着一副低头谢罪的姿势立而不倒,成就了一尊舍生忘死的烈火金刚。
“葛青!”程圆一声大叫,可是一切为时已晚。
程圆无比懊恼地骂道:“你这个混蛋葛青,你真傻,你谏言为民保住粮草,你何罪之有啊?”
然而,葛青的这一番舍己为人的作为不仅深深触动了程圆,也深深触动了无数联军将士为之动容。
时值外围拼命救火之时,只要多活一秒钟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可是每一秒钟总有人要在不断烧来的烈焰中死去,那么下一个是谁呢?
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也许是他。
就在这时,有一名在战斗中腹部受了重伤的战士用尽所有力气一把推开始终护着他的战友。没有讲任何一句话,一提马猛地蹿了起来,跃入滚烫的火焰中。
身后留下一个空当当的位置,一个可以容他人活命的位置。
紧接着,一名断了右臂的老迈战士,拼命挤出人群一纵马跳进火海中,他的身后同样留下了一个空当当的位置。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老弱病残伤者,义无反顾地放弃了自己生存的机会,毅然冲入火海,把活着的机会留给了战友。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依依不舍的告别,在这个极端的考场里,他们用生命做出了一道道优胜劣汰的选择题。
程圆的眼眶被热泪所填满,变得模糊不清;喉咙被无言的悲壮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