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圆凝视着季华赤红的眼睛,他没有埋怨,更没有恨意。季华做得没有错,如果他们换了位置,程圆一样会这么做。
一代忠臣鞠躬尽瘁却被小人害死,这是一件最令人遗憾和唾弃的事。
前一世岳飞被秦桧谋害传为千古遗恨,所谓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就是后人对两者情感上最大的比照。
刀压脖颈,程圆没有惊恐,却是满脸的愧疚和无奈。
“景枫、赤山兄,我求你们一件事。”程圆沉思片刻,他一反常态没有与季华周旋寻求脱身,反而对他的两个朋友说道:“如果这次我死了,不准你们给我报仇。答应我,他们都是好人,我不想你们动他们一根手指头。”
景枫大吃一惊,眸子中满是痛苦之色。
赤山功则满脸怒色,不住地摇着头。
程圆又看向季华,万念俱灰,他莫名其妙地自嘲道:“也许这一世,我本就不该来。忍辱负重,遭人唾弃,刀光剑影,一步一坎,这口大黑锅我背得实在太累了。季华,我的命现在是你的了,你随时可以为你爹报仇。”
季华沉吟片刻,一阵冷笑。
“程圆,你不用演戏,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想勾起我的恻隐之心。我告诉你,后宅我刚刚设置了我爹的灵堂,现在我就让你血债血偿,祭奠我爹的在天之灵。”
季华说完,冲顾云天一摆手,“你们俩把程圆押往后宅,剩下的人给我看守着这两个保镖。如果他们老实的话,今天的事结束之后就放了他们,如果他们为了这个昏君敢负隅顽抗,你们就不用客气。”
“遵命!”另外四位百会盟首领应和道,然后纷纷各自抽出一把匕首压在赤山功和景枫的脖子上。
程圆被推出房间之前还不忘回头向赤山功和景枫再次叮嘱,“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报仇!”
“程圆,你不能死!”景枫两行热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落,她拼命地挣扎着,怎奈身上由上而下缠着的几十圈粗铁链实在让她无能为力,这一次她救不了程圆。
反观赤山功,此时的他貌似格外平静,而暗中却在集聚真气。他是个武道强者,但不是神仙,崩开这种程度的绑缚他同样必须积聚全部力量。
程圆被推进后宅的一间素白的灵堂,灵堂正中摆放着一个灵牌,上书“先父季欣之灵位”。
季华上前在蒲团上跪倒,眼含热泪,“爹,昔日大昏君程圆已经落入我手,今天孩儿就在您灵前用他的头颅祭奠您的在天之灵,愿您早登极乐。”
季华刚说完这句话,忽然听到前厅传来轰的一声炸响。
“不好,一定是那两名保镖在作祟,来人啊,速速砍下程圆的脑袋!”季华向手下人吩咐道。
“遵命!”
一名刀斧手踏步走上前来,高高举起一把鬼头刀。
程圆凝视着老军师的灵牌,目中一片灰暗,始终未发一言,似乎自己的生死已经跟他无关。
就在这时,用全身力量崩开了铁链,又翻手间打倒了四名看押者的赤山功甚至都来不及解开景枫身上的束缚。他疯了一样如飞似箭地掠到后院,远远地一眼就看见十几丈外那把飞速落下的鬼头刀,但是已经来不及救援。
“程圆!”赤山功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目眦欲裂。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把落下的鬼头刀距离程圆的后脖颈仅有三寸之时,突然间一把长剑“当”的一声稳稳格挡住了大刀的下落。
季华一惊,转眼看去,只见持剑挡下鬼头刀的竟然是自己身边的一名卫士,只不过这名卫士为什么自己没见过呢?
“你干什么?要造反吗?”季华一声怒斥。
那名卫士一阵冷笑,“是你要造反好吗?你父当初真正恨的是尚云志,直到死前最后一刻都尊他为陛下,如今你却违背你父亲的意愿,没见过你这么糊涂的儿子。”
季华倒退两步指着那卫士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卫士一字一顿地报名道:“公孙枭!”
这个名字一报出来,不仅季华大吃一惊,就连程圆也震惊地扭头望去。
没错!这个假扮成百会盟卫士的正是威震多罗国皇庭的公孙枭。小筑山一役,多罗国皇庭从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那一万精兵是如何全军覆没的?公孙枭的区区几百人又是怎样大获全胜的?那场战事也成了千古一谜。
公孙枭大捷后按照程圆的指示,带着二百部下躲进深山休养生息同时招兵买马,但是宁国这边的一些消息也不断地被公孙枭派人收集打探着。
当程圆赶赴宁都被黑白两道举世杀伐的消息传到公孙枭耳朵里的时候,他简直寝食不安。于是公孙枭当机立断选拔了十六名最能打的军中好手,跟着他火速向宁国内地进发,准备暗中保护程圆的安全。
由于路途遥远,当公孙枭一行人得到程圆行踪的时候,了解到他即将踏足百会州。公孙枭知道一些老军师季欣的秘辛,猜到季华会对程圆不利,所以暗中扮作一名不起眼的卫士潜入到百会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