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长舒一口气,整理衣衫,深深折腰还礼。
然后他顶着一对熊猫眼,捻着少了一半的胡须,又笑成了当初神棍的模样。
……
经过三天的闭门深谈,程圆对于张天师的学识所深深折服。
在这个还处在冷兵器的时代,张天师天文、地理、人文、军事、政治几乎无一不通。同时,他还为程圆分析了当今天下各国形势,令程圆原本十分匮乏的大脑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由此,程圆对张天师最后的一丝疑虑也荡然无存,这无疑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位当世诸葛孔明般的奇才。
张天师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实现第一步战略目标——复国的行动实施步骤,那就是聚财、筹粮、揽将募兵、备刀甲战马,而后正国名,全面开展复国行动。
第一步是聚财,他们需要很多很多钱,只有攒足了钱才能实施后面的一切行动。
赚钱!
赚钱!
赚钱!
至此,程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九月的天气,变脸像翻书。
在劳工队前往兴州城运输石料的这几天里小雨不断,间或大雨横行。
大马城前往兴州城要路过一段二十多里的山路,运输队去的时候是空车,山路也不是很难走。但是在回来的路上,每辆车都满载沉重的石料砖瓦,多日的雨水把山路变得泥泞难行,大风将大树刮倒,滚落的山石遍布路面,再加上两侧山体随时都有滑坡的危险,路途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大雨中,劳工们一边清理着道路上的障碍物一边艰难前行。人喊马嘶,车轱辘深深陷在泥地里,劳工们用手推、用背顶,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
这是一场战斗,与老天的战斗。
渐渐地,有人碰得头破血流、有人滑倒摔断骨头、有人被翻覆的石料砸断手脚。
一路艰辛,有痛哭的、有骂娘的,还有指着天声讨命运不公的,而更多的是咬紧牙关艰辛地迈出向前的每一步。
这次旅程让这些窝囊了半辈子的饥民们忘记了自己是为了些许银两而在拼命,而仅仅是为了和命运抗争而前行。
程圆和张天师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积压如山的乌云、落地成河的雨水,张天师叹道:“那些劳工恐怕要在山间吃些苦头喽。”
程圆面色深沉,“宁国亡国后,国民已经开始渐渐失去尊严变得越发怯懦。当初我在路上遇到两个多罗国士兵强抢一个少女,路人那种畏缩的麻木表情一直历历在目,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还有,我来到大马城后,发现那些混吃等死的讨饭饥民只知道怨天尤人、随遇而安,我就是要借用这场大雨给他们进行一次洗礼。借这次重修大马城的工程,给他们创造一个战天斗地打败命运的契机。让他们用两个月的汗水,换取他们应得的果实,更是换取他们的尊严。”
张天师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用赞叹的目光看着程圆。他也在重新审视,人们心中所谓的这位大昏君,究竟要把那些不实传说踩在地底下多深?
……
第二天,张天师满脸喜色地来见程圆,“君侯,我得到一个好消息,是关于咱们财路的好消息。”
“关于财路的?什么好消息?”
张天师摇头摆脑地讲道:“三天后,位于大马城以西六十里的曲州,有一个叫李百万的大财阀要来咱们大马城的善缘寺上香。呵呵,相信你对李百万不陌生吧?”
“曲州大财阀李百万?”程圆飞速提取记忆,“这个李百万就是宁国四大财阀之一的那个李百万吧?”
张天师点头,“没错,这个李百万是个十足的投机商人。在宁国没亡国之前民间旱灾他倒腾粮食,水灾倒腾家禽果蔬,太平盛世时贩卖古董、投资矿山,着实赚了不少钱。”
程圆脸色阴沉,“我还知道他在国家战争期间倒卖人口、哄抬金价、低价收房收铺大发国难财,要不是这次宁国战败了,我早就办他了。”
张天师继续说道:“对,他就是这样一个奸商。所以说,他要是三天后来大马城善缘寺,咱们可以趁机狠狠地宰他一刀,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程圆眼睛一亮,问道:“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张天师智珠在握地凑到程圆近前,附耳低语。
随后房间里两个老少骗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坏笑。
善缘寺,位于大马城南郊的寄望山山脚下。
寄望山青松翠柏人杰地灵,善缘寺是宁国佛教著名古刹之一,常年香火旺盛,方圆几百里的香客趋之若鹜。
昨夜又是一场大雨,天空仍然乌云密布。
一大早程圆梳洗利落,带着小邓子和二十几人的卫队浩浩荡荡向善缘寺进发。
按照程圆的说法,这次行程他要到善缘寺祈祷大马城风调雨顺,战后的宁国百姓能安居乐业。
就在程圆一行人到达前的半个时辰,一顶红尼大轿在十几个保镖的簇拥下停在了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