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喻此时也不平静,他思绪一团乱。
最终,他只是问江望:“这就是梨梨说的,世事不由你我?”
“江望,你得给我句准话,她到底去哪儿了?”
“行,那我问你,她是不是还活着?”
床上的人闭着眼,毫无动静。
领口凌乱的痕迹是刚才江尧留下的。
这一天,不管谁来、谁问,江望都不搭理。
......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暗。
江望从那晚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是那晚,在他睡着的时候,陆梨经历了那样的事。
他说的话、他的保证,他什么都没做到。
于是他睁着眼,耳边不断回响着陆梨的话,一遍又一遍,重复了千百遍。
江南蔚和裴让轮番来看着江望。
江望这样的状态,任谁都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崇英开学,江望都没有去学校的打算。
在某个午后,江南蔚联系终于到了江北心。
江北心匆忙从国外赶了回来。
客厅里。
江南蔚低声和江北心说着话:“你先别急着上去,听我说。找了十天,没找到人也没找到衣物,警察那边不会找太久...”
“找!必须得找!”江北心打断江南蔚的话,“我们自己找人找!”
江南蔚道:“这我知道,裴让他们也在找。”
这样冷的天,海水冷得刺骨。
陆梨生还的可能性太小了,这些他们都清楚,可谁都不想放弃。
江南蔚揉了揉眉心,疲倦道:“这些天,那孩子没出过家门。饿了就下来吃饭,吃完就上楼呆着,他一直在梨梨的房间里,没和人说过话。”
这件事,最痛苦的就是江望。
他们都明白。
江北心握拳,思忖片刻,道:“我去说。”
上楼前,江北心去琴房拿了陆梨的相机。
江北心这些年在国外采风,上山下海,时常失去联系。
他很少回来看他的孩子们,几乎没几天在他们身边。
等江北心推门进去,看到江望的时候,才明白这些年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江望安静地躺在床上,短短十天,他快速消瘦,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知道,他很久没有睡好觉了,哪怕是在陆梨的床上。
他的孩子,失去了生命力。
“江望。”江北心开口,才发现自己喉间干涩,“爸爸都知道了。妹妹...妹妹我们会继续找,但是在找到之前,你得起来。”
“江深会得到应有的代价,江西音做不了什么。”
“这件事,谁的话都没用。”
江北心像是承诺般:“以后爸爸会留在国内,会留在你身边。”
说了半天,江望仍然没反应。
江北心叹了口气,还是说起了陆梨。
“你和梨梨小时候是不是没拍过合照?”
话音落下,那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江北心眼睛一红,拿出手机,找出那张照片:“这是你上一年级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梨梨。你和她,手牵手从学校出来,那小丫头手里还拿了一根冰棍。”
“我都不知道,你那么小就会照顾人了。”
“梨梨和我说,家里的事都是你做的,她的辫子也是你绑的。”
江望凝视着那张照片。
是他们放学,他牵着她的手去见江北心。照片上,陆梨很高兴,笑弯了眼睛和他说着话,阳光照在她柔软的发上,她莹白的小脸似乎发着光。
幼时那短暂的时光,像烙印一般刻在他心上。
江北心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有收到你的照片。是梨梨给我发的,她一和我说话,说的都是哥哥。”
“说你长高了,考试考得怎么样,又交到了新朋友...”
他将相机放在床沿。
“江望,你是大人了。”
“有仇就去报,谁让你难受了,你得千百倍地叫人偿还回来。”
“躺在这里,没有用。”
江望缓缓坐起身,拿过相机,垂眸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从春再到冬,春风柔和,夏蝉恼人,秋雨缠绵,冬雪凛冽。
陆梨眼中的世界总是那么柔软、美好,连带着她眼中的他也是。
他看到她,她看到世界。
六岁那年,他失去了江莲。
十八岁这年,他失去了陆梨。
他又变成了孤儿。
“爸。”
多日未开口说话,江望的声音沙哑。
他继续道:“我饿了。”
江北心握紧了江望冰冷的手,哑声应:“好,爸爸去给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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