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下课铃, 和没有差别不大。
傅衍白第三次看向身边空位子,顾暄和拎着书包咬着春饼挪了一个过来:“刚问老余,说转学了。”
“嗯。”
傅衍白收回目光, 把抽屉里剩下几张空白草稿纸抽走, 下一秒,顾暄和的书包就张罗进去:
“我就纳闷,江南省最好的就是咱们一中, 他转学往哪转, 连声招呼都不打, 亏的哥哥天天给他占座, 小没良心。”
“收卷子了——都把卷子放右上角——”
课代表的声音飘近,傅衍白低着头,伸手进书包,凉风从校服的领口钻进去, 格外空荡。
“语文放上面,数学放下面。顾暄和你放反了。”
“哦。”
“班长放了吗。”
课代表看向傅衍白空空的桌角,然后听到淡淡的一句:“忘带了。”
小胖子愣了一下, 一脸稀罕的表情:“哦哦。”
放学的时候, 司机已经等在校门口。
傅衍白左肩背着书包, 手上拿着几张草稿纸, 快到一米八的个头躬身坐进去,前头的人便道:
“傅老师在家等您。”
他高三。
老爷子抽空来问学习。
“听你妈妈说你没保送。”
老头子坐在书桌边, 手边一杯雨前龙井,傅衍白只站在桌前, 他对长辈素来尊敬, 对老爷子格外倾重:“嗯, 专业不方便。”
“是学的什么?”
“临床。”
傅家有文化人, 有从政的,也有做生意的,学医这两个字倒是不太常出现。有苦又累,每天包头包脸,还要和不同患者家属扯皮,并不那么体面。
傅老爷子眉心蹙了蹙:“再斟酌一下吧。不合适。”
傅衍白没说话。
片刻,对方翻完半年的成绩单,伸手向茶杯,里面的水已经空了大半,只有嫩绿的茶叶浮在底下,他眉梢挑了挑,缩回手继续看成绩单。
傅衍白平静的站着。
又过了十分钟,茶水渐凉。
老头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整了整西服衣边:“周末记得回家吃饭,你奶奶想你了。”
“好。”
傅老爷子站起来,走过他身边:“想学就学吧,以后别叫累。”
-
天北大学的医学院相对于大学本部较为独立,和先端生物科学一起拥有单独的校区,离开市中心一段距离,地方很宽敞。
招生办的办公室里,年轻的辅导员站在电脑边,笑眯眯的脸凑在屏幕上:“你...再帮他查查?”
负责招生的阿姨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毛线衣:“真没有,不是看了吗。”
辅导员:“你好好看看,有没有后录的别的校区的,你这列表刚都没刷新,就随便拉了一下,你再找找,再找找。”
“......”
她伸头瞄向门口站着的身影,男生高高瘦瘦,弯着一边膝盖靠在墙上,他半垂着头,好看的鼻梁在日光中勾勒出一圈茸茸的边。
“这可是傅大公子,他就找个同学,你给他再搜搜嘛。”
“这没有啊...我怎么搜。同名同姓的是个女的,你又说是男的。他同学要是真在这,你倒是把录取的学号告诉我...”
辅导员尴尬的看向门外,傅衍白微微侧头,表情沉了沉:“不知道。”
招生办的阿姨为难道:“那要不你给我高考证号码?...不然茫茫大海的,他也不一定在咱们天大。”
“他说要考这里。”
傅衍白皱着眉,又像觉得这个说法太幼稚,转身朝外,只留下一个微躁的背影:“算了,谢谢。”
短短半学期,医学院连带着旁边的生物化学院,都知道大一有个帅的不行的学弟,就是人冷,不爱说话。
一次中期的名人讲座,请的是当时启山医院的知名副院长,主讲各个科系之间的工作区分和未来就业,下了讲座每人都分到手一本厚厚的小册子,顾暄和来来回回翻了两遍:“都是人间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