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分上下的云君故一愣,他紧攥着自己的掌心,现在的他是魔族,或者并不是?
他自己都没有一个答案。
但云君故心中很清楚,他太想成为一个人类,就仿佛他原本就应当是那般的模样一般。
云君故伸出手来,一抹自己的面颊,黑色的鳞甲从他的四肢末端攀上。
他的一双黑眸盯着沈长松,反问道:“你说我是或不是?”
沈长松听到云君故这句反问,看到褪去所有伪装的云君故站在他的面前,一双眼眸漆黑无暇。
他与魔族对立多年,在他手上失去的魔族数以千万计,他对自己的这个敌人当然非常熟悉。
所有魔族,包括深渊之主在内,他们的眼眸都是迥异于人类的红色,无比鲜明。
但在沈长松这双可以看破所有虚妄的眼中,云君故的双眼却是纯黑色的,与他现在略显可怖的外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说我是或不是?”这个疑问一直回响在沈长松的脑海之中。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握剑的手不再坚定。
沈长松知道自己一向是以诛魔为己任的,当他的对手可能不再是魔族的时候,他罕见地……没有办法再出手。
他不该是像自己现在这样的人。
沈长松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都是魔族的诡计,但他在纷乱的剑光之中看到昔日挚友掠过的身影,施展出的每一式剑招,都似乎缺了些力道。
他只要能看见云君故的眼睛,他就没有办法再下手。
当沈长松意识到这点之后,他便后退了几步,抬起了手中荡魔剑。
云君故得以从沈长松密集的剑光之中逃脱而出,他却看到了眼前那令人震惊的一幕。
沈长松将自己黑色衣摆,斩了一段下来。
连瑶看到沈长松的动作,总算是知道沈长松为何一直在眼前蒙上黑布。
他只能选择不看眼前对手的眼,才能够让自己心中升起恻隐之意,他的剑,其实并不坚定。
一块黑布,蒙上了沈长松的双眼,阻断了沈长松的视力。
曾经他的眼睛,是判断对手出招与位置的有力武器,但他现在完完全全抛弃了它,只为了杀了云君故。
沈长松与魔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又执着剑,朝云君故飞了过去,挥剑的招式,每一道剑光都带着果决的杀意。
“沈长松真的杀了云君故?”连瑶开口,自言自语说道。
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事情不应该如此简单。
如果真的是沈长松杀了云君故,那么苍舒嬛是怎么死的?
顾悬捕捉到沈长松剑招的每一处细节,极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师父的剑,还有半分保留。”
就算是蒙上了双眼,沈长松却还是没有使出十成十的实力。
果然,如顾悬说的一般,沈长松的剑招虽然招招直指要害,却让云君故每一次都有机会逃脱。
这并非沈长松本意,是他心中自己都曾未察觉的地方,下意识做出了这些保留。
云君故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却始终没有死去。
直到这一剑,朝着他的胸口而来,云君故尚且有半分余力,从这荡魔剑的剑尖躲开。
事实上,他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他做到了。
云君故一闪身,胸膛与沈长松的剑锋擦肩而过,染着血的长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沈长松的剑,偏离了心脏几分,刺入了并不致命的右肩之中。
又是“噗呲”一道血肉扎进身体的声音,与沈长松手中荡魔剑刺中云君故的时机重合在一起,如此精准。
连瑶瞪大了双眼,看向了云君故的身后,苍舒嬛不久之前说的话还响在她的耳畔。
“我不出手,是因为你我曾经却是曾有过情意,这情意直到现在也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