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但终将过去,黎明虽黑,但总会到来。
邓东明和鲁一平结婚的那天,邓昆仑没有去,当然,他不但不可能去,甚至宣称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喊鲁一平一声姐夫。
在博士看来,鲁一平虽然办案子可以,但是对女同志们过宽容,秦州的好几闪危机事件,全都是从他对女同志太宽容而引发的。
这不,转眼就是70年的年底了。
苏樱桃的孩子,据博士说,是4月份怀上的,到现在已经八个月。
她自己一点知觉都还没有,孩子居然就要临盆了。
当然,邓博士并不关心到底是会生个儿子,还是女儿。
他什么都喜欢,而他现在努力在做的工作,就是搞胎教。
博士致力于优生优育,最近一段时间,就连厂里的喇叭,都在他的干涉下,换成了优美的钢琴曲。
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些不详和的声音。
“邓东明,不会下蛋的母鸡,毛纪兰,不东西。”有个老婆子的声音,隐隐的从远处传来。
邓昆仑听到,就把喇叭声给放开了。
今天苏樱桃在g委会开会,他可不希望妻子听到这样的声音。
这是王婆子,最近,她整天蹲在厂门口骂人。不是骂毛纪兰,就是骂邓东明,一会儿笑话邓东明不会生孩子,一人儿又骂鲁一平是个肺结核,早晚要死。
这事情厂里已经报了好几回案了,让鲁一平把人抓走,狠狠教育一下。
但他就是不温不火,不严肃处理王婆子不说,甚至还悄悄掏工资补贴王婆子,让她好有钱给孩子买奶粉。
这下倒好,王婆子愈发的得意了,本身也才五十多岁的老婆子,毛纪兰还比她大两岁,还在农场里干活儿,挣工资,她自己下地赚点工分难道不能养孩子?
就是给鲁一平惯出来的毛病,觉得自己骂骂人就能得钱,碰瓷碰上瘾了,干脆不肯走。
“博士,咱的喇叭是不是坏了,这会儿怎么不响了?”秦露正在工作,突然转身说:“我好半天都没听到音乐了。”
吴晓歌笑着说:“这可不妙,要耽误咱们博士的胎教了。”
“我都没见过博士夫人长什么样子呢,你们跟我说说,她是不是特别漂亮呀?”秦露笑着说。
吴晓歌他们还没说话,邓昆仑居然抬起头,格外认真的说:“我发现你对我爱人很好奇?”
“我是一个服刑的犯人,对外面的一切都好奇。而且,只要提起您的夫人,博士,我发现您就会笑。”秦露笑着说。
邓昆仑确实在笑,只要提起苏樱桃,确实,他抑制不住的就会笑,格外得意的,他说:“有机会我让你见一见,你就知道了。”
“对了,必须让我们见个面,我们都想见见,那位能一力推动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女同志到底长个什么样子,博士,你说呢?”另一个穿着犯人囚服的老专家抬起头,笑着说。
邓昆仑笑着拉了一下喇叭,咦,音乐声依然不响。
他出了工作间,先绕到苏樱桃那间小小的g委会办公室,看见她在开会,于是又折了回来,跑到厂门口一看,厂里的喇叭居然给王婆子砸了个稀巴烂,挂在墙上,随风飘着。
“你这个老同志,你怎么可以这样?”邓昆仑想跟王婆子吵一架,可惜他一张嘴就是文绉绉的,架都不会吵。
“我就是这样,我要养大孙子,我没钱,我就要闹你们,你给我五百块,你看我还闹不闹。”王婆子大声说。
邓昆仑为了买一时平安,说实话,都有点想掏钱了。
不过就在这时,邓东明突然从农场那边过来了,远远的就喊了一声妈。
王婆子也是下意识的哎了一声:“东明,妈又没钱了,你得给妈点钱,王胜可是你丈夫,咱家大宝又没奶粉吃啦……”
“妈,我怀孕啦。”邓东明笑着抚了一下肚子,顿了半天,又说:“我刚去市医院检查的,我怀孕了。”
一直说不能生的儿媳妇怀孕啦?
咋跟她儿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怀过孕?
那她儿子能生吗?
她现在养的大孙子呢,是不是她自己的?
这婆子要没有邓东明怀孕这个震惊人的消息,只要活着,就能喝饱了奶粉,天天跑到秦工的门上,天天骂,毕竟她年龄大,又是老革命,没人敢狠管她。
但因为这个消息,给打击的踉踉跄跄,几乎站不稳,摇摇摆摆的,终于走了。
邓博士望着离去王婆子,深感庆幸的同时,还觉得有点恼火:他姐,居然跟鲁一平不但结了婚,而且还要有孩子了?
好吧,小苏同志跟他的关系并不算亲密,博士心头的不适也只是轻轻掠过。
那个跟小苏同志真正有过亲密关系的第三任,但愿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而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博士的肩膀:“博士,有电话。”
“哪来的?”博士回头,看是褚岩,于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