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楚王大摆宴席,宴请麾下武将谋士。
白日一众武将随楚王上朝,皇帝龙颜大悦, 论功行赏, 不少将领得以加官进爵, 是以这宴也算庆祝。
底下气氛一片和乐。
武将们豪饮着酒。楚王治下甚严, 在边关时, 这东西他们一滴都沾不到, 眼下定是要喝到过瘾。
他们都爱戴楚王, 喝到兴起,一个个站起朝上首的萧绥敬酒。
萧绥来者不拒。
“楚王好酒量……”新提拔上来的小将在座上同周围人小声道。
“你才知道?”
“我原先真以为王爷在边关滴酒不沾是不会……”
“哈哈你来得晚,前两年自诩酒量的郑信将军同楚王拼酒,都喝得烂醉如泥。”
“王爷平日里又不喝,怎会有如此好酒量?”
一个年老的武将看过来。
许是气氛太好,抑或酒气上脑,他话也多了起来:“早些年,王爷还是个士卒的时候, 跟的是个嗜酒的小将, 王爷投其所好, 陪他喝, 得了那将军赏识,才有的出人头地的机会。”
那小将奇了。
他是清楚的, 在楚王麾下不比旁人, 以往那些个士卒,就算是拼死拼活杀了敌人, 算人头论军功的时候, 也可能算到旁人头上, 自己什么也捞不着,反倒落了一身伤,甚至缺胳膊少腿。
也就只有在楚王这儿,杀了几人,就记几人的功,清清楚楚,从未出错。
他就是因斩杀敌人多,被提拔上来的。
楚王还是个士卒时,并无背景,上头又昏聩,竟是用这法子,将他该得的军功拿回来了。
那小将正是渴慕出人头地的年纪,忙追问:“那后来呢?”
“哈哈,后来啊,”那老将喝了口酒,捋了捋胡子,卖足了关子才道,“后来王爷立了大功,成了那小将的头儿,以嗜酒的罪名将那小将砍了。”
那小将愣了愣,大笑起来,边上几个没听过的,也都忍俊不禁。
“出身不好没办法的事,换个法子,总能成的,你看咱王爷,不也走到这地儿了吗?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小将愣了愣,知道那老将其实是说给他听的,目露感激,暗自激昂了起来。他也出身不好,不过在楚王麾下,好好干,总能谋得一官半职的。士卒们崇拜信服楚王,就是因为光瞧着他,就觉得自个儿努力,也能拜印封爵,位列王侯,享尽荣华富贵。
武将喝得热火朝天,谋士幕僚们却一筹不展。
一部分在担忧亲军军饷的事。
这笔钱,楚王提了,皇帝却以国库难支推辞了,幕僚们找户部理论,户部那群人管的是银钱,个个都油滑得很,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比他们这些个做谋士的还要能说会道,话说得动听无比,银子是一毛没给。
亲军里已怨声,当然不会怪皇帝,只会怪到主子身上。
另一部分想的就比较长远。
论功行赏,对旁人来说,本是天大的好事,独独对楚王,是个尴尬事。
不仅楚王尴尬,朝廷也尴尬。
因为楚王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他已位极人臣,一人之下,爵位有了,官位有了,封号有了,什么都有了。
立的功大,却无与之匹配的封赏,朝廷只能尴尬敷衍过去。
自古功臣功高盖主、朝廷赏无可赏的下一步,就是朝廷……杀之。
因为这人的存在,丢了朝廷的脸面。
而新帝更奇,这回竟以楚王什么都不缺,只身边差个贴心人为由,提了楚王婚事,笑说要将恪安公主嫁给他。
恪安公主是皇帝唯一的胞妹,尊贵无比,配得上楚王。
皇帝上朝时提了一嘴,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试探。
楚王当朝推辞了,皇帝也没强求,幕僚们是松了口气,但也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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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忠平侍立在萧绥身侧,见他喝得多,怕他喝伤了胃,就要出声劝,萧绥皱眉看他一眼,他立即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俞忠平抬头,见不远处属下韩星在朝他招手,和萧绥禀了句,得了他应允,快步走过去。
“何事?”俞忠平问。
韩星说:“之前那个小倌来求见楚王。”
“这么快?!”俞忠平讶然出声。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