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一株霁红梅花。
齐景多看了他两眼,颇有深意道:“你为何不跪?”
谢珉问:“你无官职在身,为何要跪?”
边上有小厮拉他衣摆,拼命暗示他跪下,甚至都低声求他了,谢珉却无动于衷。
认识他的百姓暗道他没个眼力介儿,作死,难怪一步步沦落到今天这般境地。
齐景愣了愣,像是遇见了什么又蠢又可爱的小动物,一时来了逗的兴致,道:“刚也没听见你选,你选杀马还是杀人?”
谢珉并不抬眼,道:“杀人。”
他的声音不大,清冽如泉,穿透力却强,百姓一时哗然,心道他恶毒,竟选杀人,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齐景不再把玩玉佩,像是对他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眼中却蓄着一点料峭冷意,混合着淡而阴郁的杀意。
这人瞧服饰,应当是小倌,也是这家青楼的,公然逆着他选杀人,莫非是皇帝眼线?
选杀马,下的是皇帝脸面,他偏要选杀人,竟是要……下楚王的脸面?
齐景不笑的时候,眉目间没了风流多情,距离感陡生,越发高高在上,让人谨记他的身份。
跪在一边的掌柜忍不住扬头,神情焦急,暗中朝谢珉使眼色,让他别和世子作对赶紧跪下,谢珉却目不斜视,像是没注意到他。
齐景的手恰似随意地搭上了腰间配剑,问:“为何选杀人?”
“世子爷怕是不想我说出为何。”谢珉像是没注意到他的下意识动作,温顺地说。
这话说得十分讲究,齐景沉默几秒,搭着剑的手从腰间放下,大笑道:“你倒是个妙人!”
知道,但不愿道出其中曲折,便不是皇帝的人,只是也不愿将自己归于楚王,得罪天家,从而卷入楚王和皇帝间的争斗,沦为牺牲品。
可置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过于天真。
不过他年纪尚小,便有这般心机,倒也不俗,配上这副绝顶相貌,早晚名动京城,眼下却是可惜了。
百姓一时愕然,这人公然嘲世子无官、逆世子心意选杀人,世子非但没惩治他,反倒对他赞不绝口?
这……是何意?
齐景拔剑,将那匹踢到妓子的马杀了,温热的血飞溅,染红了灰白沧桑的官道,也溅到了部分百姓的脸上,跪在马前的妓子首当其冲,身上的薄纱浸透了血。
齐景扫了眼跪在马前的妓子,道:“今儿心情好,就不同你计较了,回去吧。”
“等等。”
马车里的人忽然出声,那声分明低沉平淡得不像话,却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塞外平川和千军万马的肃杀,或许是楚王的极端地位和种种骇人传闻为他增添了无与伦比的距离感,车中人微掀帘的刹那,谁也不敢抬头去一窥楚王真容,都将头埋得深深的,恨不得把脑门贴上地面。
萧绥伸出手,递了个鼓囊的黑色钱袋给车夫,道:“给她,当赔她的。”
车夫应了一声,双手接过,去交给那个妓子,那妓子又恐又喜受着,磕头道:“多谢楚王殿下!”
百姓见此,不由扬声道:“楚王仁慈!”
萧绥遥遥瞥了一眼跪着的掌柜,悄然收回视线时,目光在人群中唯一站着的人身上停了一瞬。
那人正在用手擦血。
——他离青楼门口近,先前马血也溅到了他脸上。
那人生的净白,偷偷擦血时,因为动作/过于/迅速,非但没擦掉,反倒抹开了,像是细润光滑的白瓷上,染了一抹釉样的鲜红。
乌黑斜飞的眉,也有了色彩。
齐景上了马车,半倾身子,顺着萧绥的视线望去,见是之前那人,神情越发古怪:“怎么还有比你还爱洁的?真是不要命了,当着你面儿做小动作,不怕你杀了他?”
萧绥放下帘幕,似是笑了一下,意味不明,拿起之前搁在身侧的书继续看。
马车复又动了,朝王府驶去,两边的景飞速变化。
齐景知晓轻重缓急,萧绥刚回来,先说正事要紧,他顺着之前没说完的继续说:“我们的人一直在生门里盯着,尧国奸细肯定没出去,目前可疑的锁定在十几个内,具体是谁还没定,暗中盘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