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往心上去,道:“你还有劝妓从良的癖好?”
“……害,别打趣我了,这不是闲来无事嘛,就当给自己积德行善了,”掌柜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珉趴在二楼横栏上,往人头攒动的一楼看去,问:“这里头有没有顶有钱的大爷?”
掌柜一怔:“你这是要……?”
“缺钱。”
掌柜直摇头:“未经甄太监允许,你不能卖身。”
“……我不卖身,我借点儿,所以问你有没有出手阔绰的爷。”
掌柜松了口气:“你要多少?”
他想着底下这些大爷挥金如土,以谢珉这相貌,说几句好听的,借个几两都不肖还,却听谢珉不确定道:“几百两?”
“几百两?!”掌柜吓得声音都大了,“那你这不卖身估计借不着。”
大楚的农户平民,节省着点,一年的开销也就几两,最多十几两,谢珉要借几百两,还不让碰不让摸,不太现实。
谢珉过来不到半天,时间紧迫,并无和人交流的机会,所以并不清楚这个朝代的物价和消费水平,只能试探地随便报个数,如今见掌柜反应大,正要放低数额,却听掌柜喃喃道:“其实倒也不是真没有,今儿来了个能一掷千金的。”
“谁?”谢珉现在需要想法子处理尸体,能借到的钱自是越多越好。
“胡车儿,”掌柜顿了顿,道,“就是刚那个姑娘说的胡大爷。”
谢珉一惊:“胡车儿?古月胡,车子的车?”
掌柜诧异:“怎么了?你认识?”
谢珉垂下眼帘,道:“不认识,只是觉得这名儿稀奇。”
“那可不,他自号神偷艳贼,这胡车儿是历史上有名的盗贼的名字,他觉得这名儿配他,就起了。”
“原来如此,那他真是个贼?”
“是啊。”
谢珉问:“官府不抓他吗?”
“他虽是个贼,却不是不义之人,恰恰相反,最讲义气。”
“哦?”
“他有三偷三不偷,三偷,一偷贪官污吏,二偷恶霸豪横,三偷赌徒酒鬼,偷前两者是为劫富济贫,偷赌徒酒鬼,是将银钱偷偷塞给人家妻女,好让人家过活,三不偷,不偷清苦贫民,不偷老弱病残,不偷正经生意人,所以……”
掌柜一时不知该怎么向谢珉解释,毕竟解释起来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谢珉道:“所以被偷的不敢差官府办他,怕他一旦被抓,将偷听到的秘密泄露出去,毕竟都是心虚鬼祟之人,怕因此给人抓到把柄,大祸临头,而于这相比,丢个昂贵物什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毕竟都是大富大贵之人,那点损失,也不甚在乎。”
“况且他偷盗绝大部分并非自用,而是济贫,深受百姓喜爱,官府若是抓他,因而引起民愤,又是麻烦事儿一桩,毕竟朝廷最忌讳的就是民愤,若真为个小小盗贼,百姓闹起来,他们保不准连自己的乌纱帽都得掉,这可亏大了,官府都是人精,想的是明哲保身,官民相安无事,所以一直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倒是通透。”掌柜心下大为诧异,这可不像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草包,倒像是个在官场打磨已久的。
谢珉若有所思,问:“他轻功很好?”
既然是贼,肯定精于此道。
“你若指的是飞檐走壁的本事,那他算得上民间第一人了。他出手极阔绰,遇上合他心意的,倾囊相授也是有的。”
谢珉道:“那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掌柜欲言又止:“他只喜欢女人——”
“那不打紧,我又不卖身,是去交朋友的。”
“你是不知道,他尤其瞧不上卖身的男子,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害,算了,”他见谢珉不以为意的表情,就知他没听进去,道,“那你姑且试试,我带你过去,不过胡车儿年纪小,性格有些乖张自矜,你若是碰了壁,也莫强求,我那儿还有点银子,你要是急着用,借你十几两还是有的,不着急还。”
谢珉有些意外,心道这掌柜面上油滑精明,实际却是个仁善慷慨之人,由衷道:“多谢。”
他说完这句,回忆了下那姑娘先前所说,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掌柜劝妓从良的爱好是突如其来的,以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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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珉心不在焉地跟在掌柜后头。
胡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