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的夜十分凉。
程宝然买了最近的飞机,她没有勇气和大家告别,走的很安静。
临行前,她往爷爷的房间看了两眼,下楼后,她拎着行李走到殷歌房间门口,最终没有鼓起勇气敲门。
“再见。”
管家老李热好车,等在院子里。
程宝然推开门,被门口的吓了一跳。
殷歌浑身湿透,散发着凉气。
单薄的黑色半袖贴在身上,他面无表情的接过她的行李。
“我送你离开。”
他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绕到前面问老李:“我能上车吗?”
老李活把岁数早就是人精了,怎么看不出这小伙子和小姐之间的事情。
“可以。”
并排坐在车后座,殷歌身上的雨水打湿车座还有车内的脚踏垫。
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鸡皮疙瘩。
雨水是冷的。
程宝然从上衣兜里找出手帕,想给殷歌擦雨水。
殷歌握住她的手,他抽出她手里的蓝色帕子,声音比这个雨夜更凉。
“不劳您贵手。”
程宝然沉默。
能做的起飞机的人不多,这个时间段人更少。
饶是如此,殷歌出现在这里,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程宝然蹙眉,不想别人用看异物的眼神看他。
“你要不然回去吧。”
放在兜里的手搓了搓,殷歌冷声嗤了声:“怕我这个连飞机票都买不起的人丢你的脸吗?”
他不想这样。
但忍不住。
他心里灼烧难过,不说几句,难解心头之恨。
说出来也没痛快到哪去。
她细微难受的表情,化成成千上倍的痛苦将他淹没。
饮鸩止渴,不过如此。
“你走吧。”
他在往里送。
程宝然逃也似的拎行李离开。
殷歌看着她的背影,哪怕回一下次头也好。
他低估了程宝然的冷静。
直到坐上飞机也没回头。
老李送走程宝然,回来见那少年还杵在原地。
“走吧,回去吧。”
殷歌跑出去看着天幕:“你先走吧,我自己能回去。”
这个飞机场新建没多久,在郊区,来这里开车差不多一个小时。
他怎么回去?
老李再次劝他:“你在这打不到车,公交车明早才有。”
殷歌漆黑如子夜的眸盯着天幕,哑着嗓子轻声说:“你走吧,我想在这送送她。”
那么高的天,他不放心她。
—
殷歌隔天回到砖厂,发高烧三天。
不吃药不吃饭,气的君云意把他扛到医院输液。
程家的事来的太快,程宝然走的比流行都匆忙。
别说殷歌,就连顾晚都没反应过来。
她还以为能吃顿践行酒呢。
陆擎不在家里,宝然忽然离开,顾晚突觉这人生寂寞。
要不是每天能逗逗大儿子,顾晚能寂寞死。
转眼进九月抹,小半月过去,陆擎也没有回来。
他不在家,顾晚不能出门,服装店的生意暂且搁置。
顾朝阳和姜月寒却没闲着,趁着这段时间把门面装修好。
后面房子砌好,姜月寒没天往里面塞点东西进去。
屋子里慢慢有了人气。
小锦年长得快,线裤短两个指节长度。
顾晚闲着没事,买两团蓝色软毛毛线给小锦年织毛裤。
小锦年吃奶睡的香,他最近迷上大字睡法,四肢舒展嘴角沾着奶汁。
舒坦的像个小佛爷。
顾晚数数织花。
姜宁心疼闺女,临睡前送来一杯牛奶。
推开门就瞧见顾晚披着衣服靠在床头织东西。
床头灯暖洋洋,顾晚神情认真,姣好面容格外恬静。
这样安静的女儿,连姜宁心都软下来。
她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睡前喝点牛奶,别熬夜。”
“好。”
顾晚放下织针:“妈,你明天去上班吧,我自己能带他,明天小七会过来,他和小甜甜玩到一起,不找大人。”
牛奶温热,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顾晚喝下半杯,嘴边挂圈白。
姜宁撕下半张手纸递给她:“把嘴擦擦。”
这不入秋了,文工团要举行秋季汇演。
她作为老师,负责帮学生排练祭秋舞蹈。
挺忙的。
“那我明天就去上班了。”
“好。”
姜宁出门前见顾晚被子露着缝,顺手掖好。
喝完牛奶困意来袭,顾晚收好织针毛线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