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臣饯别?”
李谈懿亦缓声,“不知侯爷可愿饮朕这杯饯别酒?”
燕骁只把玩着酒杯并不沾唇。
李谈懿也不劝,反倒是径自饮了他那杯,面上浮了一层薄红。
燕骁稍稍怔愣了一下,他不是第一次发现了……
这小皇帝跟他的阿穆……当真肖似,说是亲兄弟也有人相信。
“不知侯爷……可有人选?”
似乎是饮得太急,李谈懿呛咳了一下,才又慢吞吞的道。
燕骁本无所谓回答“死人”的问题,但是看着他与心上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他还是难得给了点仁慈——
“宣王爷三子。”
李谈懿眼神动了动。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宣王爷去年临近年节才喜得麟儿。
所以说他的继任者,将是一个几个月大,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燕骁的野心,这次还真是毫不掩饰了……
李谈懿低低咳了一声,“侯爷这人选定了,日后后悔了就晚了。”
燕骁似是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说起来父皇当年的诏书里,最初也并非是朕的名字……”
燕骁并不耐同他唧唧歪歪,他稍皱了眉。
可李谈懿像是看不见他的神色一样,自顾自往下说,“父皇从来都是那样,喜欢的日日召到眼前,予给予求……但不喜欢的,就算在他面前日转着……这都入不了他的眼……”
燕骁眉头锁得更紧,莫不是这小皇帝被关的久了,关疯了不成。
……瑾帝那个人,除了他的诗词园林,当真是万物不萦于心。
天下、江山、臣属、儿子……就没一个被他放在心上的。
当年还有个笑话,三皇子密谋造反被捕,揭发那人舔着脸来求赏,适逢瑾帝正在同工匠们讨论新园子的设计,那人兴冲冲的来,却碰了一鼻子灰,得了一句“没空,你看着办”就给打发了。
瑾帝恐怕连他有几个儿子都说不清,更别说意属的继承人了。
说起来当年的诏书里为什么会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十五皇子,还当真让人想不清楚。
“侯爷可知晓,我曾有个六哥……中宫嫡出……再正统不过了……”
燕骁当真不耐烦听他这忆古,嗤笑一声打断:“只可惜死人当不了皇帝……”
当年众皇子夺嫡的斗争如火如荼,却没有听说过六皇子的大名,想必是个早夭的孩子。
“只是他不想罢了。”
李谈懿的笑容有些奇异,“父皇曾问过他……他拒绝了……或许大约以为是父皇病重糊涂……”
“父皇总想把最好的给他……可这破败的江山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皇许是也这么觉得,不忍让他来受苦。”
“……”
“便是他不要,父皇也不想轻予他人……于是选有了我……”
“毕竟,我同他如此相像、又如此交好……”
“……”
燕骁恍惚竟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皇子命格太贵,婴孩身子弱、压不住福分,容易早夭……是以早年也偶有将皇子寄养于臣子家的事。
而李谈懿说的那个人……
【同他的阿穆当真肖似,就说是亲兄弟也有人相信】
方才那段思绪不期然地飘入脑中,燕骁神色陡变。
他想到白穆毫无生机躺在床上的那数月,忍不住往前一步,揪起了李谈懿的前襟。
“你夺了他的。”
夺了他的帝位、甚至抢了他的命!
若不是替他挡了那一刀,他的阿穆怎至于此?!
李谈懿轻轻笑了,定定看他,“不,是你……”
若非得知燕骁谋划刺杀的消息,那废太子如何敢在年宴上动手?年宴上检查错漏疏忽,不正是眼前这位武安侯刻意所为?是这人……亲手把刺客放进来的,不是吗?
——他们都是凶手。
但,他是不一样的……
兄长,总会原谅他的。
李谈懿脸上带着一丝笑,眼神却渐渐涣散,整个人不自抑的颤抖着,嘴边缓缓溢出一道血痕。
——并不是呕血,是他忍不住咬了自己的舌头。
疼啊,好疼啊……
兄长,你是不是就这样疼?……阿懿跟你一起疼,好不好?
燕骁霍然低头,看那盏剩了点杯底的酒,又看李谈懿这模样。
那段时间为了救白穆,被抓的废太子手下可有不少人被他揪出来试药,他对“醉人梦”的毒发反应再熟悉不过了。
他眼底晦暗了半晌,沉声吩咐,“叫太医。”
让他这般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了。
京郊这边,天气难得不错。
趁着还不到午间太阳毒辣的时候,白穆推着轮椅出了院子。
墨砚也习惯自家主子时不时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