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刚才那一下,估计是把人闹蒙了——毕竟哪有主子直接上手塞银子的?
果然那内侍双手捧着那荷包,好像里面不是什么银子,而是燃着的火炭,拿得烫手。
白穆看他的模样,摇头笑了下,“收着吧,韩王殿下不缺那点。”
白穆在御前说话实在很有分量,在李谈懿身边伺候稍微有点时间的人都知道:听裴大人的,准没错……
虽然现在跟以前不大一样,但这想法早就深入人心。
果然,内侍松了口气,悄摸儿地把荷包收起来,躬着的身子又压得更低了点儿,小声道:“谢韩王殿下、谢裴大人。”
这内侍松了口气,韩王可没有。
没从那内侍口中问出什么,他脸上忧色更重,反过手来拉住白穆,汗湿的手心黏黏腻腻的,在白穆腕间蹭出一道湿痕。
他忧心忡忡地劝,“小穆啊,听叔的,别犟啊……别管闹什么别扭,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去服个软、认个错……”
白穆:“……”
再紧张的气氛,经这位韩王殿下一说,莫名的透出一种家长里短的接地气儿来。
再说,还“一家人”?
这位皇叔刚才跪地磕头的时候,可没见什么“一家人”的架势。
……
韩王殿下一路十八里相送,一直送到殿门口,等被门口的侍者拦住,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手,又叮嘱了好几句,好像白穆去的是什么龙潭虎穴。
一直到侍者来请了好几回,他才松气儿让白穆进去。
目送着那道纤瘦挺拔的身影缓步而入,两扇厚重的大门像巨兽的嘴,缓缓合上,将那消瘦的身影吞没。
韩王忍不住往前一步,似乎想要叫住人,但终究还是放弃了。
“造孽啊。”
他低低念了这么一句。
细缝样儿的眼里,莫名流露出一丝深重的悲伤,一闪而逝……他终究还是转过身去,背着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他抬眼四顾,朱墙深深——
这道高墙之内……所谓的血脉亲情,比纸还薄……
他本以为……会有那么一场例外。
白穆不知道韩王他脑补了什么,态度奇奇怪怪的。
但李谈懿没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他对折磨人没什么兴趣,也不愿意见血。
这小混蛋擅长的是从精神上摧残敌人——给点儿希望,再踩灭什么的……损得很。
以前欺负过他的,不少人都活生生的疯了。
……白穆倒不是很怵这个,毕竟作为一个外来者,这世上大部分人在意的事儿,他反倒不怎么在意。
但李谈懿也并没有拿那套对付他,或许是看在昔年情谊的份上、也或许是白穆还没怎么碍他的事……
白穆有点猜不明白这小子的想法,但如同揣测燕骁的情绪一样,他早就放弃去摸清这小混蛋的心思,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想想任务呢。
不管怎么说,白穆对自己现在悠闲日子,还是十分满意的。
就如现在……
李谈懿:“许久都未同兄长下棋了,不知兄长可愿同朕手谈一局?”
他态度一如从前,好像两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嫌隙。
——那当然不是什么“嫌隙”,都是“马里亚纳大海沟”了。
白穆心中暗暗吐槽,但还表情从容的答应了。
心里的活动却比脸上宽泛多了——
下棋这种双人运动,当然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才好玩。当个摆棋子的工具人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他现在还和系统冷战中。
——没错,这个算人心算得鬼精鬼精的小混蛋……也是个臭棋篓子。
两个臭皮匠厮杀半天。要是平时这个时候,白穆大概都已经赢了。
因为他一旦干不过,就臭不要脸的去找系统当场外援助,对此还振振有词地解释为“合理利用资源”。
只不过,他这会儿跟系统冷战着,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想下一招,一时之间竟分不出个胜负。
李谈懿专门把他叫过来,当然不可能纯为了下棋,棋至中盘,他突然开口,“兄长以前同我讲过灵公的故事……不知兄长可还记得否?”
白穆:“……”
提起这个,他脸色有点黑,当年这臭小子半夜不睡觉,非折腾着他起来讲故事……这会儿还好意思提?!
想起这些旧事,白穆没有立刻答话。
李谈懿却好像默认他还记得,“若朕为灵公,必定厚待婉君……便不能凤冠加身,亦是此生不负……”
李谈懿提了两个关键人物,白穆倒是真的想起这个故事来了。
这个世界版本的美人计、或者说美男计……
总之,是非常槽多无口的一个故事——
故事主角三个人:少年国君灵公,权臣崔庄,大美人婉君。
故事情节也十分简单烂俗:婉君是崔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