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最后那一场。
他一生遇到过很多场大雪,竟都不如那场冷彻心扉。
心意经由笔端,流泻纸上,水到渠成,收笔时曲调已变了。
幸好不是糟糕的变化。宋潜机在心中默弹一遍,稍感满意。
“你拿去登闻大会,别说是我写的,省得麻烦。”
他将墨迹未干的纸送给对方,却怕这小姑娘哪天遇到别的事,又来他门口哭。
就算他受得了,院门口两块菜地也受不了。
于是他说:“我不要你报答,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青青没想到宋潜机刚说要作曲,提笔便成章,接过琴谱,犹不可置信。
“只要我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再掉眼泪了。”宋潜机说。
“啊?”
“就这一件,倒不用你赴汤蹈火。”
宋潜机说完,神清气爽地关上门。
没有哀切哭声的夜晚,伴着花香虫鸣,一觉好梦到天亮。
明天又是充实耕种的一天。
何青青抱着琴,独自赶夜路。
她抄了近道。石阶崎岖,一侧是绝壁,一侧是深渊。
月色被夜雾遮蔽,只听得水声轰鸣,兽吼回荡。
大风呼啸刮过,吹起她单薄白裙,仿佛要将她瘦弱身体吹落万丈深渊。
但她走得不慢,并且每一步都很稳,脊背笔挺如青松。
好像正走在康庄大道上,目不斜视地走过万人中央。
我再也不要掉眼泪了。她想。
人一生的眼泪或许有定数,我的泪已经流完了。到了别人流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