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还是不上。
靠墙而坐,萧繁看着只剩半人位置的木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床/上的男人乌发如瀑, 柔顺地滑落肩背;肤色如冬雪般白皙,宛如利刀精心雕刻的五官立体,在暖光烛灯的照耀下, 多了份平易近人的柔和。
黑色长衫穿在他身上有些松垮,唯有腰间青色玉带紧束, 纤瘦的腰/身一只手都能轻易环住。
萧繁垂眸,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佛文上,“孤不困, 想再看会儿书。”
沈沐抬起手, 指着燃了半截的蜡烛, “这蜡烛最多也只能再烧半个时辰。”
“陛下看了半柱香的佛经, 都没翻过一页,”轻蹙眉头,沈沐坐直身子靠着墙, 对萧繁有床不睡、非要睡在地上的行为表示十分疑惑:
“陛下究竟在犹豫什么。”
眼角青筋一跳, 萧繁暗暗咬住后牙,丢下手里一眼没看的书本, 两部走到床边合衣躺下, 侧过身背对沈沐,“将同床共枕说的这样随便,亚父也是第一个。”
萧繁没盖被子、甚至连鞋也没脱的背对着沈沐,肩膀宽阔腰身瘦劲,身体线条流畅又好看;只是他双手抱胸的动作,和暗暗绷紧的嘴角, 总让沈沐觉得他好像不大高兴。
狭小的屋内一时寂静,沈沐刚将身子躺回被子里,就听见旁边身形高大的青年倏地一动,床都跟着颤了颤,咯吱咯吱地响。
好了,现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闹脾气了。
轻声叹了叹,沈沐拿起一侧被角,撑起些身子给萧繁盖上,语气有些无奈,“臣知道陛下不愿将就,但总不能在地上坐一晚,着凉了怎么办。”
看着萧繁依旧倔强的背影,沈沐也有些不满;这人脑子不清醒、啃他嘴巴时不见嫌弃,现在倒是不情不愿上了。
不过是两人对付睡一晚而已,至于么。
“陛下先睡吧,臣随便找个地方凑活一晚——”
身体向后撤退,沈沐面色平静地就要从床上起来;人刚扭过身子,过长的衣袖就被拽住,背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孤不是嫌弃你。”
“臣肯定不能让陛下睡在地上,这不合礼数,”向后缩回手,沈沐在昏暗的烛光里看着萧繁,“天色已晚,还请陛下尽快决定,是要臣去外间找处地方,还是同臣将就一夜。”
掩不紧的木门吱扭一声,廊道冷风蹿进屋将烛光熄灭;眼前突然一暗,沈沐下意识朝光源处望去,黑暗中感觉袖子又被拽了拽,轻轻两下。
“......一起睡。”
密闭的空间突然鸦雀无声,沈沐摸着床沿默默侧身躺下,睁眼望着面前的墙;他不知道萧繁此时转过去没,但青年一深一浅有起伏的呼吸声,他能听的清楚明白。
沈沐发现,不论是在昨夜明承宫、今日的田婆婆、或是方才的事中,萧繁一改往日脾性,一直深陷在患得患失的状态。
于是他问道,“陛下在想白天的事吗?”
“孤以为自己早习惯一个人了。”
“今天才发现,其实孤一直在在自欺欺人。”
身后青年的声音平淡无波,沈沐却呼吸一紧,拉着被角指尖一顿,无端地有些难过。
没人生来喜欢无尽的孤独,所以萧繁选择了作茧自缚;只要他将自己紧紧包裹在带刺的硬壳中,就没人能害他。
还好今日他们寻回了田婆婆。
夜里有些冷,沈沐微微蜷缩起身子,柔声道,“陛下以后不会再一个人了。”
黑暗中萧繁突然靠近,带着热意和熟悉的檀香味道,用被子将沈沐裹得严严实实,停了半晌才退回去,在床板微颤中低声问,
“这次亚父会骗孤吗?”
“......不会,”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沈沐被突如其来的香气撞的有点晕,良久后才闷闷反驳道,“上次也没有,臣明明最后都来了。”
耐心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应,沈沐听着身后逐渐平稳下来呼吸声,终于安心地闭眼睡去。
窗外寒风呼啸,熟睡的沈沐不知道萧繁将一整床被子都让给了他。
屋内漆黑一团,清醒的萧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有多温柔。
但好在他们知道,今晚已不再是独自一人。
-
即便取消早朝,萧繁也要尽快赶回皇宫;于是天还灰蒙蒙时,阿青和靖谙便奉命去喊各自的主子起床。
嘴角还挂着口水印,阿青用袖子摸了把脸,急急赶到房门前,抬手深吸口气,轻扣在关不严的木门上:
“王爷——!”
木门直接被推开一条缝,紧随而来的靖谙双眸一沉,拎着小个子的衣领往后一拽,低垂着眼将房门关好,身子笔挺地站在门外,低声喊了句“陛下。”
屋内很快便响起窸模模糊糊对话声,险些冲撞国君的阿青紧贴墙壁,惊魂未定地哆嗦一声,“陛下是不是抱、抱着王爷——”
靖谙瞥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朝门外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