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思危瞄了眼不远处篝火旁坐着的太子爷侧影, “他心情好不好,反正我从脸上看不出来。”
他俩凑一起小声嘀咕着,被晾在旁边的韩归海警惕地来回打量着周围环境, 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最后终于忍无可忍,走到池萦之空着的另一边坐下, 讥讽道,
“整天就知道傻吃傻乐, 却不知大难临头。”
池萦之纳闷地问,“说什么呢韩世子, 谁大难临头了。啊对了, 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你的口型不像是说前方有虫子?”
韩归海气得咬牙, “虫子个鬼!”
他环顾一圈就地休憩的众多禁卫,以气声恨恨道,
“你们两个人白长到这么大年纪,竟看不出今日情形有诈?!东宫不声不响,事先毫无预兆,突然带着我们三个出了京城,停在这片前后不见人影的荒郊山林里。如果他存心要杀了我们三个,只要吩咐就地挖个坑,把咱们仨往里面一推!土埋上!就完事儿了!回去宣称我们有不臣之心, 趁出京的机会一齐叛逃回了封地,有联合谋反之意!朝廷起兵攻打我们三家!”
楼思危正喝着肉汤呢, 听到了只言片语, 手一抖, 汤泼了一小半在土地上。
他顺着韩归海的思路想了想, 差点吓尿了。
独坐在短短几丈外篝火旁的神色如常的东宫之主,突然变成了极可怕的洪水猛兽。
“叔……叔。”他声音发颤,一把扯住了池萦之的衣摆,“你、你觉得呢。”
池萦之本来好好地喝着汤,被楼思危扯了一把,汤碗一歪,也泼了一小半在地上。
“哎哎。”她叹着气捞起韩归海的衣摆擦了擦地上的汤水, “我说你们紧张个什么呢。太子爷如果存心要把咱们三个杀了,他不需要这么麻烦啊。”
她掰着手指说,“我第一天入宫谒见就说错了话,你们呢,一个装病,一个装伤,哪条罪状不够人家直接抓了发落的?但咱们三个现在还好好的。别说咱们三个了,就连被蜀王世子连累倒了大霉的汝阳王,至今也只是扣在京城追讨百万白银,没提削藩的事儿。”
一条条地说完了,她想了想,总结说,“我觉得吧,太子爷不想要咱们的命,可能也没打算削藩。”
“那他给我们身上安个官职,把我们羁留在京城是什么意思?”韩归海警惕地问。
“谁知道呢。我也挺想知道的。你可以当面去问问?”池萦之又开始喝汤。
韩归海被噎了一下,受够了,一言不发地起身,坐到对面生起了闷气。
他们仨都没想到的是,他们不敢主动去找的人物,居然主动来找他们了。
司云靖独坐在一处篝火旁,不紧不慢喝了碗热汤,吃了胡饼,起身走向十步外另一处篝火旁挤挤挨挨坐着的三位少年世子。
温热干燥的手掌从背后探了探楼思危的额头,丢下一句话,“至今还发着热。楼世子的冷水澡洗得有点猛啊。”
走过韩归海背后,丢下第二句,“去松林里抓一袋虫子来。让韩世子分辨分辨,他怕的是哪种虫子。”
脚步最后停在池萦之背后,抛出第三句,“池小世子究竟哪里不舒服?”
京城里头一号的危险人物站在背后,楼思危和韩归海两个人的肩胛骨都绷紧了。
池萦之倒还好,喝着汤说了句,“骑马骑得太快,腿疼。”
司云靖:“大腿疼还是小腿疼?骨头疼还是肉疼?”
池萦之摸了摸被磨痛的大腿皮:“哦,骨头没事,肉疼。大腿磨到了马鞍,磨得挺疼的。”
“严不严重。”背后传来轻描淡写的四个字, “脱了看看。”
池萦之:!!!
池萦之体会到楼思危被几句话吓尿的感觉了。
“不不不,”她急忙起身辩解, “一点疼,一点疼而已!刚才休息了一阵,喝了碗热汤,已经精神大振,随时可以继续前行了!”
司云靖点点头,绕着她走了几步,又往来处走。
“池小世子说,他可以继续前行了。”
脚步停在了韩归海背后,“韩世子你呢。韩世子怕的是哪种虫子,居然吓到走不动路?大的小的,青的红的,说说看。”
韩归海自从被拉出去打了一顿板子就再不敢与这位对视了,低着头呐呐地说,“只是一点点怕而已……可以走,可以走。”
“哦。韩世子也可以。”司云靖缓步踱到楼思危身后。
还没开口,楼思危急忙起身道,“臣可以!臣可以再策马疾行百里!”
司云靖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关节重重敲了一下楼思危的后脑勺,敲得他龇牙咧嘴,
“能走的拖拖拉拉不肯走,不能走的那个倒逞强斗勇。有意思。”
他伸手把楼思危又按坐下去了。
“托楼世子的福,今天就地扎营。帐子在路边搭起来,大家都歇着吧。”转身走回来自己位于林间空地正中的篝火处。
楼思危和韩归海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