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后头,圈了方圆十亩地的骑射场,用木栅栏圈起,地上铺了细沙,马厩也设在附近,养了几十匹好马,专门给皇室子弟跑马练武用。
光秃秃一片沙地毫无遮挡,大风卷起地上的细沙。池萦之从栅栏门口处走近时,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穿利落红黑双色戎装的高大身影,将弓弦拉成一个满月,正瞄准了百步外的箭靶。
那人侧站着,池萦之没看见正脸,先看见了两条笔直大长腿,一看就是太子爷本人。
池萦之进来的侧门正好靠近箭靶处,她绕过箭靶过去行礼,还没走近几步,就被细沙卷进了口鼻,捂着嘴咳嗽起来。
司云靖没有看她,目光依旧注视在箭靶上,嘴角勾起一丝寒凉的笑。
下一刻,闪烁着寒光的箭尖往旁边偏了三寸,对准了咳嗽着走近的池萦之。
池萦之:???
这是几个意思?
她立刻原地停步,不敢再动了。
在场的不只是司云靖一个,周围侍立了十来个宫人和七八个东宫亲随,众人见太子爷召来了陇西王世子,一句寒暄话不说,直接用弓箭招呼,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询问。
池萦之停在原地一会儿,见弓箭引而不发,不太符合东宫动手不留余地的风格,倒是放下了心,镇定地走了过去,隔着五步距离,躬身行礼。
东宫单独召见她这件事虽然出乎意料,至少让她知道了一个事实。
——太子剧情线恐怕没走完。
“太子殿下召臣前来何事?”她按规矩询问。
司云靖冷眼打量了她一番,松了弓弦,箭尖朝下指着沙地。
“利箭当胸而面色不变,果然好大的胆子。”
视线嘲讽地扫过颇有沈梅廷风格的几乎能拖到地上扫地的宽大袍袖,“原本是邀池小世子一同下场骑射的,你穿成这幅羽化成仙的样子,如何上得了马?”
池萦之一愣,看看自己的特意穿起的庄重大外袍,“那臣今天回去换衣裳……下次再来?”
“下次……”
司云靖嘲讽地重复了两个字,转过了身,重新弯弓搭箭。
“过去扛靶。靶子举高。”他略抬起下巴,对箭靶处点了点,吩咐道。
池萦之拢着大袖,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良久,才赫然发现太子爷吩咐扛箭靶的是自己……
她怀疑地看了看周围侍立的二三十位内侍和太子亲随。
皇宫里不缺人吧?
什么时候轮得到自己扛箭靶了?
司云靖的嗓音已经危险地沉下了。
“耳朵聋了,听不见?还是腿瘸了,不能走?”
池萦之愣了一会儿,对着周围众人投来的隐约同情的神色,明白了。
东宫这位今天心情不好,故意找碴来着。
行吧,扛箭靶就扛箭靶。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箭靶下方的木架沉重,扎成人形画上红色圆环的草垛本身倒不是很重。池萦之走过去百步外,掂了掂草垛的分量,高高举过头顶。
宽大的袖袍落在了手肘处,露出了里面深色夹袍的窄袖口。
司云靖看在眼里,顿时冷笑了一声。
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倒穿得严整,前两天也不知道是谁夜里穿得春光浪荡的跑到东宫外叫门……
原本瞄准着草垛圆心的箭尖,闪烁着寒光往下挪了两寸。
池萦之:???
周围围观的人群已经有人胆战心惊地闭上了眼。
太子爷今天把人诓来骑射场,果然还是要当场灭口的吧……
一片寂静之中,只能听见寒风的呼啸声,枯枝刮过沙地的刺耳的摩擦声,众人刻意屏住的细微的呼吸声。
嗖——
利箭带着风声疾射而出,弓弦嗡嗡作响,百步外的草垛箭靶被一箭前后贯穿,箭簇余势未尽,穿出草靶又飞了几丈,落在地上。
池萦之被强弓之力带得往后仰倒,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抱着箭靶翻过来看了眼中央圆环处的破口大洞,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也是一凉。
这一箭是对着箭靶了,谁知道下一箭是不是对着自己这个活靶呢。
再迟钝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