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萦之深吸口气,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唰得掀起了金绡帐——
她顿时被里面的场景震惊了。
金绡帐里……打满了马赛克!
池萦之掀帷帐认人的计划落了空。
得了,看不着脸,等着听台词吧。
细微晃动停止了。
帷帐里传来了一句听起来陌生却又带着熟悉感觉的女子声音,吐字轻而软,
“萦之以身托付,望君垂怜,隐瞒女子之身乔装世子之事,庇佑我池家满门性命。”
安静了片刻后,帷帐里有人低沉的说了两个字。
那嗓音带着事后的沙哑,语气慵懒而随意,或许是贴着耳边说的,声线极低,几乎听不清楚。
池萦之分辨了半天,猜想那人说的两个字应该是:‘允了’。
白雾蓦然涌出,静室里的景象淡去了。
从梦里惊醒的池萦之,按着宿醉发晕的头,手脚绵软地撑坐起身来。
偌大的配殿里,除了四角长明灯,便是一问三不知的宫人。她估量时辰,差不多宫宴该结束了,脚步虚浮地起身,推开两道沉重的雕花木门,从门背后探头出去,刚要打量附近的情况——
一只手横次里伸出来,猛扯住她的宽大袖袍,拉了人便走。
“快走快走!”沈梅廷一只手扯着池萦之,另一只手以袖掩面,拉扯着人奔回了临水正殿附近,十人队列的金吾卫来回巡视值守,沈梅廷这才松了手,恨铁不成钢地埋怨她,
“你啊!你父亲说的‘多看少动’四字金句,被你给吃了?看看你今天头一次入宫赴宴惹出多少动静来!”
他低声数落道,“你到底跟太子爷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竟惹得他当众说出……说出……那四个字来!今天的事传出去,你一个堂堂大好男儿,谒见东宫当日被夸赞的竟是容貌,你在京城还怎么混啊!”
池萦之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
太子爷气得拍了桌案,眼神像冰刀子,听话头的意思应该是申饬问罪的,谁知道话尾突然一转,莫名其妙变成了‘美貌可爱’……
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万人迷光环启动了吧。
她心里想了一圈,以当时的情况,她能阻止万人迷光环启动吗?不能。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能让时光倒流吗?不能。
既然都不能,那就算了吧,不费劲想了。
“我没打算在京城混。送完贺礼回平凉城呗。”
池萦之拉着沈梅廷回到正殿里,依旧在原来座位处坐下了。
宴会主人虽然拂袖而去,令狐羽还在,宴会还在继续。羽先生代替自家主君谈笑风生地招待各路藩王和世子。
冷菜都撤了,换成了热气腾腾的新一轮菜品。她夹了一筷子嫩羊舌,放进了新换的白瓷盘子里,递给沈梅廷,
“好了沈表兄,你的心意我领了。吃点羊舌,当做是我的舌头吧。今天剩下的时辰里,我在宫里一个字也不说了。”
“你啊……”沈梅廷叹了口气,筷子夹起嫩炙羊舌,把一整块都吃了。
“就算剩下的时辰里一个字都不说了,太子爷的四个字已经撂下了,所有的人都听见了。羽先生命人扶你去配殿里醒酒,我当时就瞅着朱大将军看你的眼神不对,像是要找你麻烦的样子。过了没一会儿,我留意到朱瓴人突然不见了,赶紧去寻你。还好还好,没出事。宴席马上就要散了,你别惹事,跟着别人一道赶紧出宫。”
楼思危听到了几句,也凑过来了, “叔啊,当心些朱瓴。我听说这位朱大将军也是个有怪癖的人,怪癖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我在封地都听说了。”
池萦之听楼思危这么一说,顿时就想起了早上问他的怪癖之事,手里的汤勺一颤,白玉汤洒了几滴在桌案上。
“朱瓴?”她惊问,“他就是那种……喜欢用绳子的人?”
楼思危也是一愣,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说的怪癖,跟叔你早上问的怪癖是两码事。”
他捂着嘴小声解释说,“我听说朱瓴这人,战场上杀人杀太多了,脑子不正常,喜欢折磨人,喜欢看人哭,越是长得好的,他越喜欢看人哭。蜀王谋逆案审讯的时候,经常有受刑的人一边惨叫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