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小弟子说完话,也不管洛宁泽应不应,转头沿着原路返回。
他不怕洛宁泽不跟过来。
黄天雪川后山那位神秘老祖最大,药房专门伺候老祖,在宗门内权力最大,比宗主说话还管用,没人敢不服从药房的命令。
洛宁泽肩上,猫崽“咪”一声,外头注视林道,整张猫脸写满纯良。
林道头皮麻完颈后麻,人都有点木,强装若无其事转身向旁边走开。
偏偏洛宁泽跟了过来。
林道有些诧异,不知道洛宁泽又要耍什么花样。
他满心只想着先躲开猫,正要加快脚步,就听洛宁泽问:“林师弟,我去药房,你没把我带进授业堂,洛永河那边你怎么交待?”
林道一呆,停步回头看向洛宁泽。视线带过小猫崽,他慌忙移开目光。
林道:“……不劳你费心。”
顿了一顿,林道补充:“担心你自己吧,你以为你去了药房,他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猫崽疑惑歪头,洛宁泽:“?”
——
洛宁泽来到药房。
专门给药人使用的房间,六个药碗已经排成整齐的两列摆在桌上。
药碗上盖着碗盖,热气一丝不漏。饶是如此,走进房间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苦涩气味。
洛宁泽面色不改,甚至能够保持住脸上温和轻松的笑意。
猫崽宛如被捉住强行塞入一团酸臭的抹布里,炸起绒毛,痛苦地“咪!”
桌边坐着个年轻男修,一头老人似的灰白长发用一根木簪在颈后的位置挽起,穿一身朴素的灰黑衣裳。
他是药房司药洛雪,名字像个女孩,初次见面的人不仔细看,也真会将他误认做绝色少女。
听见猫叫,洛雪回头。
洛宁泽迈进房门,笑着招呼道:“小堂叔好。”
洛雪与宗主一辈。洛宁泽有两位亲伯父,两位亲叔叔。堂伯父五人,堂叔叔四人。洛雪是当中年纪最小的,比洛宁泽还小两岁。
猫崽还在“咪呜”呻|吟,洛雪的目光像一点柔软轻盈的飞尘,在猫崽身上点了一点。
洛雪:“居然真的是只小猫崽,先前听说我还不信。你就算不是讨人嫌的小狐狸,也该是只欠收拾的皮猴子。”
猫崽爬起来,骄傲挺起胸膛。
洛宁泽在桌边坐下:“以前不都只喝三碗,今天怎么涨了一倍?”
其中一个药碗上,碗盖上栖息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凤尾蝶。
这是洛雪豢养的蝶王蛊,酷爱吸吮药液香气,洛宁泽每一次来都能看见。
凤尾蝶静静开合双翅,猫崽从他肩上溜下,大大方方走近,好奇伸爪去拨凤蝶翅膀。
洛宁泽也伸出手,指尖一戳蝴蝶翅膀。
蝶王蛊受惊飞起。
洛雪看看往前伸手的洛宁泽和伸出肉爪的小猫崽,问:“是不是手贱?”
洛宁泽乖巧缩手,猫崽欢快地追着凤蝶跑,一团毛绒绒迈动小短腿,满桌滚来滚去。
洛雪抬起左手,凤蝶栖息在他食指指背上。
猫崽跑到洛雪面前,一跳一跳抓蝴蝶。
洛宁泽端起面前第一个药碗,揭开碗上木盖子。
苦涩气味如同喷泉瞬间涌出,湿润热气仿佛有实体,迎面拍在洛宁泽脸上。
洛宁泽神色不动,只睫毛略颤了颤。
猫崽如同被利箭贯穿,本来正一蹦一跳,突然倒在桌上蜷成一团,浑身绒毛炸了又炸,痛苦地不停扭动:“咪呜!咪呜!”
惨兮兮的奶猫叫声吸引了附近的药房弟子聚集到门口围观,猜到洛宁泽是怕苦,一名弟子笑道:“大师兄,我们还以为你不怕苦呢。你该早些告诉我们,我们煎药时就多给你放些甘草。”
另一名弟子盯着猫崽目不转睛,被毛团子萌得双手不停揉搓脸颊,以免露出奇怪的笑容:“大师兄吃不吃果脯,有刚用新鲜蜂蜜渍的梅干,我去给你拿一碗……”
话音未落,洛雪道:“不许去。别人喝得,他喝不得?娇气。”
猫崽翻个身,冲洛雪吐出小舌头。
门外弟子们笑着起哄:“司药大人,大师兄呸您呢!”
洛雪垂眸扫一眼猫崽,抬眸望向洛宁泽。
洛宁泽回以微笑,端起药碗低头喝药。
刚喝一口,猫崽骤然“咪!”一声,声音凄厉,绒毛根根竖起,突然四爪伸直,倒在桌子上,僵住一动不动了。
要不是洛宁泽好端端的没事,众人都要以为猫崽被毒死了。
洛雪皱眉:“真有这么苦?”
猫崽反应夸张,担心药有问题,洛雪伸手从洛宁泽手中接过药碗,低头嗅嗅药气。
药的成分并无异样,洛雪味觉不灵,转头唤进门外一个弟子,将药递给他尝。
这名弟子躬身接过药碗,双手捧着,直起腰来向洛宁泽笑笑:“大师兄,咱们的药虽然没有额外加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