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头的黄金紧张得“咔咔”叫,压着嗓子说:“真的有,他胆子特别大,冒充我师兄给我打的电话!”
他细说了一遍那通灵异电话,又担心地问师父:“听我们同学说,现在网上好多见鬼视频呢,还有鬼直播杀人。大师兄这些日子总找着有厉鬼的房子打卡拍照,没准就撞见真厉害的了?”
江寄夜本想说212才灵气复苏,这么一两个月也养不出多厉害的鬼……但转念一想自己都能撞上上古阴灵,弟子未必撞不上当代鬼怪,便问黄金:“知道他今天看哪套房子吗?”
不知道。
不过应该就是本市有名的凶宅,他看师兄笔记本里有记录。
江寄夜听着手机对面“咔咔”响,以为他急得啃笔,叫他放松些:“我先给小瞿打个电话,也许刚才那一下伤到厉鬼,他能清醒过来呢。不行我再去他房间里找找线索。”
他安抚了小徒弟,让他早点睡觉别耽误明天上课,自己拨通了大弟子的电话。
电话响了没几声便通了,里面传来瞿幼安的声音。
“师父?怎么打电话给我了?”
江寄夜松了口气,问他:“你在哪呢,今晚还回不回来修行?给你师弟打个电话吧,刚才你那个电话吓着他了……”
电话里传来瞿幼安带着轻松笑意的声音:“怎么了师父,我不就在这儿修行呢吗?我给黄金打什么电话,他就在旁边……”
江寄夜顺着他的话问:“你在津市呢?”
电话里的笑意消失,带上了一点点疑惑:“我在家啊。”
“你在哪个家?”江寄夜越听越不对,沉声逼问:“地址和门牌号报上来,立刻!”
“就在咱们家……我跟客户吃了顿饭,之后就回家了……”
他的声音渐渐模糊而迟疑,忽然叫了一声:“师父?”
“不对,我吃饭之后回了……回了……”他的呼吸声却越来越粗重,许久才带着恐惧的颤音叫了声:“师父……我,我现在就在家里,您不就在我身边坐着吗?”
江寄夜厉喝道:“打开手机防护功能,打开翻译app,点语音!”
他不知道瞿幼安撞见了什么,但现在能保护他的只有手机和手机里预存的玄文语音了。
他又追问瞿幼安的地址,瞿幼安却久久没有回应,像是在听谁说话似的,然后带着怀疑和惊惧说:“我……师、师尊,您看我笔记本里的最新文档,我就在今天看的最后一间房子里……现在还是今天吗?”
他这么害怕,不敢直说地址,恐怕是被鬼盯着了!
江寄夜转身就走,却忽然撞进一个并不柔软也不温暖的怀抱,被紧紧禁锢,无法脱身。
“容昔——”
他第一次在祖师面前叫出他的名字,紧张地说:“别闹,小瞿出事了,我得找他去——他以后不也得孝敬你吗?”
那怀抱更紧了几分,贴到他心头、脸颊的丝丝凉意却恰到好处地抚慰了他的焦躁。
“不要急。这样来回走太浪费时间了,你是玄音宗之主,这里无你不可知之事,就在这里看就行。”
他的指尖点上江寄夜眉心,低声指引他:“回忆你在阴灵秘境做大王的感觉,回忆你第一次念出‘侯王得一以利天下正’的感觉。”
这座玄音宗已经姓江了,江寄夜在这里就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至的。神识远放可以充斥整座宗门,收缩起来可以任意出现在这里每一个房间,看遍其中所有的事物。
“看见这座山门向你俯首,恭候王命了吗?……大王。”
这道声音极具诱惑力,像一道勾子勾出了他深层的记忆。
江寄夜回忆起了当初曾有一瞬间神识延伸到高远的山巅之上,将整座宗门收纳眼底的感觉,缓缓复诵着那时曾读过并深深印入心底的玄文例句。
“侯王得一以利天下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逼得整座玄音宗向他俯首,住在宗门里的人也感受到了这种仿若君主降临的威仪。
方玄龄正在房间里修行,猛然被这股碾压的气场唤醒,倒吸了口冷气,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他明明没有掌门印信……”
即便那股压力一闪而过,并非落到她身上,她还是颓然弯下身子,捂着眼坐在原处。
江寄夜也体会到了掌门的权威。
他在这座宗门里有无限权柄,能像拨弄监控投影一样轻易地摆弄整座宗门,想着那座小宿舍楼,眼前就已经是宿舍楼中,大弟子平常住的房间了。
他仿佛只有一双眼睛在房间里,没有身体,但思维便是他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打开笔记本,输入密码,找到了瞿幼安所在的凶宅。
就在两条街外洹景小区18号楼4层,下山后走快速路可以直达。
文档里还附了这座凶宅的具体情况。
——这是一座很新的凶宅,今年过年时才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