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轩胡思乱想着, 一直到了三更时分,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房门便“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傅月溪一边敲门, 一边大呼小叫:“小林大夫,小林大夫!起床啦!都日上三竿啦!”
林若轩忍着头疼, 极其费力地睁开眼睛,听着外面的鬼喊鬼叫, 忍不住叹了口气,勉强撑起身子打开房门:“傅少侠,怎么了?”
“小林大夫,咱们赶紧上路,去福州府救三师叔吧!你看,我还买了馒头路上吃!”傅月溪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外,手里献宝般抱着一堆雪白的大馒头,圆溜溜的眼睛闪闪发亮。
林若轩一宿没睡好, 此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呃,这个……”
傅月溪以为他不肯,急忙道:“小林大夫, 你别担心,我三师叔人可好了,他虽然是个打仗的, 满院子都是大头兵, 但是只要有我在,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至于医资嘛……三师叔打了那么多倭寇,一定收缴了不少金银财宝, 绝不会短了小林大夫你一个铜板!”
林若轩又好气又好笑,这傅月溪自小生活在穷光蛋聚集地,又被那个小气巴拉的死人谷主养大,便以为天下人都又穷又爱钱,自己不缺钱就不用说了,萧图南虽然一穷二白,但为人正直豁达,肯定不会私吞倭寇财宝的。
傅月溪还在“小林大夫长,小林大夫短”地叽叽喳喳个没完,林若轩被吵得头疼,赶紧塞了一大锭银子给他:“行了行了,你拿着这银子去租辆马车,咱们吃完早饭就上路!”
傅月溪捧着银子,圆圆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小林大夫,你真是个大好人!给我治伤,还给我银子!我真想带你回死人谷,师父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林若轩简直哭笑不得:“咳咳……不用了,谢谢。”
……
清晰稳定的脚步声,回荡在地牢幽暗的走廊里。
季如瀚蜷缩在墙角发霉的稻草堆里,勉强抬起肿胀的眼皮,透过乱糟糟的头发向牢门外望去,是谁?是父皇?是李文博?是季如海?还是……季如雪?
他宁愿面对李文博那条千年老狐狸,也不愿面对季如雪这位四弟,这位陌生又熟悉的四弟,让他觉得极其……恐惧。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牢门缓缓开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季如雪缓步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季如瀚。
虽然那张雪白的面孔一片冰冷,审视的目光也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但季如瀚明显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这位四弟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反正自己已经这副鬼模样了,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么想着,季如瀚索性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忍着疼痛咧嘴一笑,哑声道:“怎么,四弟这种没心没肺的畜生,也有不顺心的时候啊?哦,我忘了,你从小就有娘生没娘养,自然是不顺心了,哈哈哈哈……”
季如雪并不动气,只淡淡道:“二哥既然知道弟弟心情不好,那么最好趁早招了,免得吃零碎苦头。”
“我呸……”
季如瀚一口唾沫还没吐出去,一记极其沉重的拳头已经狠狠击中了他的胃部,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酸甜苦辣咸全都涌上了喉头,忍不住“哇”地一声,隔夜的酒菜混着鲜血胃液呕了一地,牢房里登时一片腥臭弥漫。
季如瀚痛得蜷成了一只虾米,脑子里一片糊涂,只知道拼命往墙角缩:“你,你……”
季如雪冷着一张雪白的脸,大步走上前去,又是一脚狠狠踹中了季如瀚的小腹!而后又是一脚,再是一脚!!
他下手极重极狠,不到片刻功夫,季如瀚已经被踢打得几乎没了人形,眼睛肿成了一条细缝,口鼻之中全是浓稠的鲜血,浑身阵阵剧痛,也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
季如雪缓缓吁出一口气,终于停了下来,而后揪住季如瀚的头发,冷冷道:“肯招了吗?不招的话,我就亲手剥了你的皮。”
季如瀚痛得意识都模糊了,极度的恐惧之中,稀里糊涂道:“我招,我招,我全都招……太后,太后是我害死的……可是,可是她老人家之前已经中了毒,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是加了一点分量……皇祖母,皇祖母,您最疼我了,您别来找我啊……呜呜……”
季如雪微微一愣,而后轻轻眯了眯眼睛,“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扇了过去:“太后的事就不提了,太子呢?也是你害死的?”
“太子……太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季如瀚被打得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脑海里一片昏昏沉沉,只知道茫然地重复着。
季如雪冷哼一声,揪着他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往坚硬的花岗石墙壁上狠狠撞去,“砰!砰!砰!!”
他撞了好几下,才停下来,而后柔声问道:“二哥,弟弟帮你醒了醒脑子,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了吗?”
季如瀚血流满面,几乎看不清东西,只能低低喘息道:“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让大理寺定案吧,给我个痛快吧……”
“二哥早些招不就行了,也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