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 白狼山头。
焦虑不安的副将询问临阵持麾的主帅张辽:
“‘先遣军’已去了十余日,我军粮草倥偬,即将用尽,若再不进军, 唯恐陷入两难之境。”
张辽容色威肃而凝重, 却未有分毫动摇:“不急,再等等。”
副将难解道:“将军奉行疾攻之策, 为何临到关头却畏葸不前?”
“彼一时, 此一时也。若乌桓排军未定, 疾攻正可破敌。奈何乌桓得到公孙康的密信, 已提早做了准备。如今我们只待祭酒计成, 策应出兵, 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而祭酒一行人还未传来消息,我等静待便可。”
副将忧心道:“非末将无事咒言,守于要塞的敌军已有异动, 若敌军探知我军藏身之处, 致我军失却先机……”
就在这个时候, 要塞关口的方向突然传来让人动容的排箫声。
副将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咽下口中的话,目瞪口呆地看向张辽。
张辽被这堪比顶级噪音的箫声听得额头直突,却还是勉力维持着脸上风云不动的表情, 笑着道:“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随即面容一整, 杨声道:“传令,全军出击。”
因为头风病复发而把执麾之权交给张辽, 一个人躺在主帐中的曹操, 听到这无比“亲切熟悉”的乐音, “垂死病中惊坐起”,立即从旁边取过准备了许久的两团碎布,不由分说地塞入耳中。
后来负责撰写史书的文吏问张辽,为什么能在最恰巧的时机进攻柳城,“大破之”,张辽只露出一个唯有熟悉之人才能心领神会的笑:“普天之下,能将雅乐吹得那般难听的,唯一人矣。”
因为曹军及时进攻要塞,郭嘉等人成功地解除了危机,回归大本营。
而张辽趁势追击,一破要塞,二破柳城,势如断竹。
张辽兵临城下的时候,效忠楼班的势力与蹋顿的势力正互相掐作一团,元气大伤。
等城中的各部停止内耗,惊慌地准备一致对外的时候,张辽已用雷鸣之速攻破城门,领着大军冲入城中。
蹋顿早在楼班不顾一切地夺权的时候就已考虑过最坏的结果,如今时运不济,竟被曹军如此迅速地破城,蹋顿在心中狠狠咒骂不省心的部族,带着自己的势力从靠近辽东的那一处城门逃走。
张辽连斩三王,最终带着一骑轻兵追上蹋顿,将他斩于马下。
曹军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有幕僚劝说曹操乘胜追击,把逃走的袁家兄弟一并捕获,斩草除根。
曹操却坚决拔营。
一方面,曹操虽然知道刘表在自己征讨乌桓的时候大概率不会对他的领地发起进攻,可终究不能完全放下心。如今北方的战事平定,他自然要尽快往回赶。
另一方面,曹操知道袁家兄弟只能往辽东逃,而辽东太守公孙康不会容下他们。
果不其然,在袁熙、袁尚二兄弟分别逃脱蹋顿的软禁,先后跑到辽东公孙康的领地后,二人皆被公孙康擒斩,摘下首级献给曹操。
曹操为了表态,给公孙康封了侯,授左将军一职。
除了封赏公孙康,曹操还趁机大封功臣,按功劳列侯;开凿玄武池,操练水军;废三公,复设丞相,让自己坐上了丞相之位。
郑平作为曹操亲设的秘书丞,位置也随着曹操升任的丞相之位而挪了挪,由“丞”变“令”,成为一衙之主。
曹操上任丞相的第二个月,往南发兵征讨刘表。
刘表此时已然病重。他久等不到长子刘琦,便找来曾经千般百般防备的刘备。
大约是生病太久,脑中深思了许多,刘表已不再蒙蔽双眼,一味偏向后妻与幼子。
他知道幼子刘琮没有独守一州之能,而曹操虎视眈眈,若想荆州自保而不被吞并,继续居中持守,最好的办法就是为它另寻一明主。
他原先有多么提防刘备,现在就多么想把荆州拱手相让。
刘备却并不愿意在刘表病重的时候接手荆州。
一则刘表从未信重于他,与他疏离已久,如今会产生把荆州交给他的想法,纯粹是无奈之举。若刘备就此接受,多少有几分趁人之危。
刘备虽已年过四十八,半生颠簸,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