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病房, 她音色明晰,一字一句落入时玉龄的耳中。
来之前时玉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这回面对言辞的时候她是真心在笑, 以为自己不仅大获全胜,还什么坏事都没干成, 良心不会不安。
可她千算万算, 不曾想过,言辞并不拿她开刀。
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一般, 时玉龄深呼吸,许久, 语气颇带着几分不屑和嘲弄, “你是不是还没有认清自己。”
凭什么一个小姑娘和她斗?她这些年在时家难道是白待的吗, 难道不知道平常登门拜访, 做客的人非富即贵,黑白两道皆被时家权势所控。
她拿什么打官司。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言辞后背微微往后面一靠, 姿态看似随意, “不会再受其他的威胁。”
从江水里走过一遭之后, 仿佛在生死门关边缘徘徊一圈, 就算是个正常人精神也很容易接近崩溃, 更何况她只是看起来正常。
目前为止, 时玉龄依然没有怕言辞, 对她的话甚至持有不屑的态度。
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掀起怎样的风浪,就像不相信时参如今的心魔被她掌控一样。
言辞说到做到。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系律师。
但时玉龄早有准备, 连给她找律师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就算她找到,也没有律师去接这个案子。
太过于离谱。
告时家大少爷强-奸罪,且不说赢的胜算有多大, 哪怕他们真的赢了,谁都无法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会不会遭到报复。
每个人都是惜命惜财的,只有傻子才会为一个陌生人冒险。
言辞没着急,一边养伤一边继续联系律师。
碰壁很多次,才让她找到一个愿意提供法律援助的。
律师名为周纵,海外留学归来,业界口碑和人气都不错,被他接下来的时候,言辞不是不意外的。
对方为了照应她,直接来的病房。
以为律师都是拿着公文包,西装革履的正式模样,但言辞看到的周律师并不是如此,不知是不是来医院的缘故,才换的便装,休闲随意。
第一次见面,他把果篮放下,做了自我介绍。
言辞简单招呼,说:“周律师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
“
我以为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周律师微笑,“你看上去不到二十岁。”
“差不多了。”
二十来岁,已经有了孩子。
不论身上的气质还是脸上的神态,都不像是小姑娘该有的气质。
来之前,周律师显然是做过功课的,了解过时家以及她。
他知道得这么清晰,言辞不无意外地问:“你知道得这么多,是和时家认识吗。”
“不止认识。”周纵点头,“还有过节。”
时玉龄确实有一手遮天的本事,然而高处不胜寒,时家的对头,并不少,只不过没有大事发生之前,没有人会站出来鸡蛋碰骨头。
但如果出事的话,那些对头很有可能联合在一起,不遗余力地打击时家。
周纵和时参没过节。
让他有过节的人,是时玉龄。
时玉龄早些年做的恶,比言辞想象中的要多很多,毕竟不是一个年代的人,而她艺高胆大,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破坏过别人的感情,也挡过别人的财路。
她在贵妇圈维持的形象都是她自己想表现出来的,以前做过的事情,只有同辈的贵妇们才知道,但因为被她打击得多了,该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都是不怎么敢嚼舌根,因此她曾经那些败坏的风评也逐渐消失。
单提她一嫁沈家,二嫁时家,两婚把两个最顶尖的豪门世家都踏足一边的做法,便可知手段不简单。
“所以你愿意帮我?”言辞淡淡询问,“或者说,我们合作。”
“光凭我们两个自然是不足以击垮时玉龄的。”周纵说,“她这人向来爱面子,我更希望她成为全城唾弃的对象。”
作为律师,想的自然比言辞周到一些。
不论这个案子是否成功,他都会让所有的媒体大肆宣扬一番,时家的大少爷是个强-奸犯,顺带,再将时玉龄的料有的没的扯出来。
这年头的网络信息并不发达,只能通过纸媒让大家了解平日里不会接触的人。
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算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让人欣慰的事情。
开庭时间并没有拖延。
按照周律师的说法,告人强-奸需要拿出一定的证据来,人证物证都行,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言辞没有确凿
的证据,唯一真真切切存在的,只有他们的孩子。
言辞拖着带病的身体,东奔西跑。
身体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再加上体质不好,经常发起烧来。
时玉龄给她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