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毒计划,谁知刚下完令,便被告知上午收到了皇宫传来的紧急密信。
看到杨元良的汇报,赵鸾惊得薄薄一页信纸都拿不稳,几乎是瞬息间便下了决定,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伤口,当即力排众议,亲自策马往京城赶。
却不想终于赶回皇宫,等着他的是一场滔天大火。
“给我挖。”
赵鸾指着面前的废墟,冷冷下令。
这么大的火烧了整整一夜,便是人也已经烧成灰了,还能挖出什么来呢?
张进忠看着皇上肩头愈发扩散开来的血迹,急得要命,又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喊道——
“这有东西!”
赵鸾枯寂的双眸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亮,他抬眼看去,发现是沈心身边那个叫墨画的宫女,捧着一个卷筒装的东西走过来。
赵鸾认出那是吉光卷,是前些日子西域进贡的贡品,由他们当地一种叫做吉光马的神兽的皮毛制成,水侵不入、火烧不焦。
他还记得当时将这物给沈心带过来,对方兴致勃勃地当场命人浇水、烧火,见果真水火不侵之后,还拿在手里把玩了许久,眼睛亮亮的感叹:“世上竟然真有这么神奇的动物!”
回忆像飓风般将赵鸾席卷,他有些站不稳似的晃了晃,伸出手去想要取那吉光筒。
在他手指抓上卷身的那一刹那,墨画突然体力不支般往下一坠,系带瞬间脱落,吉光卷散开,一张雪白的信纸从卷身缝制的内袋里掉出一角。
赵鸾浑身一震,一把将吉光卷抢过,取出内里信纸的时候手止不住地颤抖。
熟悉的簪花小楷闯入眼帘,是他曾经亲自临摹过的沈心的手书。
【七郎,真真是如你所言,物似主人形,我平日里喜欢吃,球球便也见样学样。它居然趁我不注意,偷偷喝了我搁在桌上的安胎药,我因它打翻药碗狠狠斥责了它一顿,却不想它竟阴差阳错替我而死。
那碗药,便是你替我准备的罢?这段日子我总在等这一日的到来,内心惶惶不已,却不知终于等到这一日,心中竟平和如斯。大抵是因这些时日的快乐总像偷来的梦境般,令我不上不下,故而当结局来临,反而有种重回人间的真实感。
你总笑我笨,实则我聪明伶俐得紧,爹爹曾说若我身为男儿,定是状元之才!但我并不想当状元,我只想做你的心心。若我笨一点就好了,什么都猜不到,你便仍是那个将我视若珍宝的七郎,真的惜我爱我,而不是将我当作王沈两家博弈的靶子。
自得知有孕后,我曾想过许多次,求你再给多给我一些时日,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你看上去待我这样好,或许会同意呢?可王沈两家不除,纵你胸中丘壑万千,又如何施展?我知道我留不得,我腹中孩儿留着沈家的血,更留不得。既是我将他带来这世间,便由我亲自带他走吧。
七郎,容我最后再这么叫你一次罢,若你曾对我有过一丝怜惜,望你能看在我和孩儿的份上,对沈家稍稍宽待。我知这是不情之请,只我最终没能做成一个好娘亲,若能为沈家求得一线生机,大约还能算一个好女儿。
我想我应当要恨你的,但却不知为何恨不起来,大抵在我心中,只愿将你当成我的七郎。
不知你何时归来,可惜,我和孩子不能去迎你了。】
曾经那些阴谋算计,运筹帷幄,此刻全部化成了穿心的利剑,一剑一剑扎透了赵鸾的身体。而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字,好似毒.药般再次腐蚀掉他的伤口和躯壳。
赵鸾喉间倏地涌起一阵腥甜,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双膝一软径直跪倒在地,但那张雪白的信纸却被他紧紧扣在胸前,一丝脏污也未曾沾染到。
“你竟知晓,你竟一直知晓……我早就后悔了,我是要赶回来将一切告知于你的……我回来了,你怎,怎不等等我……”
赵鸾喃喃着,他双眼赤红,唇瓣染血,额角青筋起伏,乍一看简直如同从这焦炭废墟中生出的修罗一般。
他的心心,至死都没能知晓他的心意,却仍旧怀着对他的满腔爱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成全他的大业。他不懂,为何明明世人皆说皇帝乃天之子,可他却要一生饱受桎梏?
赵鸾突地一拳砸在地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差一点,只差一点……原是赶得及的,若不是太后……”
张进忠从惊吓中回神,正要去扶,赵鸾已经自己倏地重新站了起来。
他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眸色漆黑如有巨浪翻滚,忽地转身朝外走去。
“摆驾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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