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日天魔破阵之后,宋国变故频频,三宗上师搬来仙山浮阁,在国内各处拔除阵盘,开设下院,又为我国梳理灵气,令江河漫涌,田地重青,更是搬来许多奇禽异兽,又搬运山头,点化灵玉,不过是一年光景,宋国已是从里到外都是焕然一新,国人也欢欣鼓舞,对三宗上师,无不是顶礼膜拜……”
在宋太子娓娓叙事之中,宋国那天翻地覆的变化,仿若一幅画卷一般逐渐打开,这样极致的改变,不是修士当真也办不到。三宗上师考量得极是仔细,为宋国在平原之地,规划出千里沃土,再把水脉中灵玉点化,更借来异宝调理阴阳五行,带来无数作物、草木种子,家禽家畜更是不必多说,那荒芜了七百年的大地,不消半年便是生机勃勃,原本的符师如今则转为教授宋人打理田地、猎捕鸟兽,七百年来,这些功夫已逐渐失传,宋人如今只精通挖矿而已,其余营生都需要重新学起。
半年之后,各国商队陆续也到了宋京,以天价收购灵玉,携来相市的金银铜铁、宝材灵药,更是种类繁多。宋国百姓家中多少都有灵玉存储,当下都赚了个盆满钵满,三宗又在各地投放大宗商品,平抑物价,还由符师出面,拣选禀赋出众的幼童收入仙门。
在宋国百姓眼中,这年许日子,甚至是梦中都无法想象,不必再在漫天风沙之中无止尽地寻找灵玉矿,更不必煮玉为饮、持符为生,已是如获新生,谁知道这些改变了一切的仙师,更肯将他们收归门下?国内百姓顿时对三宗感恩戴德,极是虔诚狂热,便是三宗事先言明,三年后将有更多宗门前来收徒,但百姓依旧是以三宗为最高门第,无不愿为三宗效死。
但身为宋国皇族,太子知道得却要比百姓更多一些,血夜大变之后,帝后不再限制太子翻阅典籍,太子于私库之中,逐渐读到七百年前,宋国改朝换代以前的记载。从字里行间来看,当时宋国也正处于王朝交替之时,亦有许多练气士在人前显圣,纷纷匡助明主,这在当时乃是奇事,只因按往常规矩,凡人国度的变动,上宗总是冷眼旁观,既不扶助,也不打压。但这次兴替十分特别,宋氏老祖亦是在笔记中记载了和军师的对谈,军师便是凌霄门外门弟子,曾对他说过,“这便是为了争夺立下大阵的气运。”
宋国立国诸将,许多背后都有门派影子,太子道,“便是阮氏,传闻中也是相遇异人,蒙赠数件异宝,自然了,从描述中来看,这些异宝在修真界,不过也就是一些筑基修士随意可得的法器。”
三阮目光相对,都是想到了那件让阮氏家破人亡的厚坤佩,太子似是也想到了同一件事,微一抿嘴,道,“其实说是相遇异人,恐怕也是凌霄门弟子,那厚坤佩便是凌霄门常见的法器,阮氏在宋国最为根深蒂固,与皇室关系最为亲密,时而联姻,或许便是因为都受了凌霄门的扶助。”
他顿了一顿,又低声道,“不过,当时我心中便有一个疑惑,也问了凌霄门上师……我问他这厚坤佩在凌霄门内,是何时开始流行的,是否不超过七百年。”
三阮气息都是一窒,阮慈心中微跳,暗道,“太子果然聪明绝顶,我随在谢姐姐身边,才能略觉端倪,他却是立刻就想到了其中的纰漏。不能因为厚坤佩在凌霄门流行,便推定相助阮氏的是凌霄门人,也可能是谢姐姐暗中扶植阮氏,又在凌霄门中布子,这才有了厚坤佩的出现。”
那厚坤佩,不过是谢燕还袖子上的一段花纹所化,对谢燕还来说,或许是天魔种念的种子,或许是暗中依附谢燕还的弟子相认的依据,当时她打破大阵,令灵气狂乱,又借助诸洞天来袭之力,破空而去,阮慈事后想来,道韵屏障岂是易与,便是真灵想要逃出,也要大费周章。在恒泽天外,清善真人以宇宙级灵宝全力一击,还要借着道奴在虚数之中的侵扰,才令道韵屏障露出一丝孔隙,谢燕还不过是元婴修为,便是练得秘法,将肉身献祭,但也无法跨越元婴和洞天之间的界限,若非灵气龙卷、洞天攻袭这两股大势相助,她也是逃不出去的。
再细思一番,谢燕还若真罪不容诛,以上清门擎天三柱之力,焉能奈何不了一个元婴修士,她和掌门因果相连,绝难藏匿行踪,而且谢燕还叛师在前,阮慈无法想象一个洞天真人诛杀不了元婴弟子,便是当时王真人还未成洞天,但至少楚真人、徐真人、秋真人等,也足以敌过燕山魔主之势,至少对上清门来讲,谢燕还叛门之后,立刻将她杀死,重新入局培养剑种,这才是最合适的做法。毕竟谢燕还可能被任何一个门派延揽,却独独不可能回到上清门。
洞天攻袭且先不说,暗中扶助三宗,令其布置大阵,明为困敌,暗为相护,在因缘际会,那时机最恰当的一点,将东华剑付予剑种手中,破阵而去……若说这其中桩桩件件,都是谢燕还和王盼盼亲手安排,这倒似乎也未必,但谢燕还必定是推动了最初的因果,才有了血夜惊变时,阮慈所见证的惨剧。
“所以谢姐姐才对我说,她对我没什么恩义……不过当时我的回答也没有错,说不准当时阮氏始祖,便是因为谢姐姐才能存活下来,繁衍如今,若没有她,七百年后阮家人不会死,但没有她,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