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原因,还是怕我的身份暴露。”
原先的裴无洙对于自己的“公主变皇子”,自然也是有些心怯的……不过在得知了东宫太子的身世后,这种恐惧立时就减散了大半。
当一个人面临了更大的烦恼麻烦时,原先那些不大不小的,相较之下,立时就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我就跟我娘说,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将暴露的时候,大不了,我主动去父皇面前陈情,坦白从宽,”裴无洙慨然道,“想来以父皇对我一贯的宽宥,至少至少,总不会只为了这个,就非得要了我的命不可。”
“我娘当然还是不高兴,但如今木已成舟,她既说服不了父皇、也勉强不了我……也就只能如此了。”
现实的情况,当然要远比裴无洙这三言两语的简单概括要复杂得多。
宓贵妃反对裴无洙留洛的态度异常激烈。
即使是到了裴无洙说出上述言论的时候,宓贵妃也依然并不妥协,甚至还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反复坚持道:“为什么不能去雍州呢?松鹤堂的事情有什么好忙的?你现在去雍州,可以逍遥自在地好好过一辈子……”
裴无洙只回了一句话:“松鹤堂的事情,或许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母妃,那是我的理想抱负。”
致天下之治者在人才,成天下之才者在教化,教化之所本者在学校。*松鹤堂是裴无洙政治抱负理想蓝图的第一步,也是奠定根基的最关键一步。
才难之叹,古今共之。*夫善国者,莫先育才;育才之方,莫先劝学。*而裴无洙兴办松鹤堂的根本目的,就是为先给所有人一个去“学”的机会。
“如今父皇尚在,且还有他的大力支持,”裴无洙垂着头,定定道,“如果我这时候都就雍州而放弃了它……那以后,就更不可能再坚持把松鹤堂做下来了。”
“你父皇他现在支持你,”宓贵妃恼火道,“是因为他以为你是他的好‘儿子’……”
“是儿子是女儿又如何呢?”裴无洙梗着脖子执拗道,“就算有朝一日,叫父皇知道了我其实是一个公主。但那又如何?我并不觉得羞惭卑怯,我还得当面与他好好地说道说道,我是一个公主,却也并不证明我就比那些皇子差上许多。”
宓贵妃当场便一下子泪崩了,痛苦万分道:“可娘只想你好好地活着……”
“但是阿娘,”裴无洙怔怔然道,“怎么样个活法,才算是‘好好的’活着呢?”
“人活着,穿绫罗绸缎、居高屋大宅、品珍馐美味,再加上仆婢成云、美人相伴,如此活着,世人便都道,是‘活得好’了,”裴无洙苦笑道,“但我好好活着,就是为了活这些么?”
“这些东西我享受好些年了,它也就那么些玩意儿,如果我这辈子就是为了这种东西而活着……那我大可不必活得太久。毕竟,这早都是我活惯了、活腻了的活法。”
东宫太子曾与裴无洙道:“小五,你要知道,这世上总有些道理,需要人来亲自扶正;也总有些事情,是可以叫人将生死荣华都置之度外都还要去做的。”
裴无洙原先似懂非懂。
她回宫后过得随心所欲、无忧无虑,却也是十足的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只想避开权利是非做个混吃等死的富贵闲王。
所以当时的裴无洙,一下子就被东宫太子眼里的毅然决然给震慑到了。
那时候的裴无洙是那样一心一意地钦慕向往着东宫太子,不是毫无缘由的。
本质上,他们两个是同一类人。只是裴无洙先前圄于自己隐藏的身份,躲躲闪闪,不敢多现于人前。
也就只好那样钦佩的、敬仰的,暗自欣羡地看着东宫太子去做下一件件裴无洙心里想做、却往往还没动手,就先自我洗脑“算了吧,皇帝渣爹太强势,我做不到的,跟皇帝逆着来准没有好果子吃”的事情。
如此,一次两次,也就愈发消极懒散了。
真宗皇帝原先总暗暗嫌弃裴无洙太过自由散漫……其实只是很多时候,裴无洙没办法让自己活得太较真。
因为如果真的较起真来,裴无洙心底最不喜欢的,头一个,就是她皇帝渣爹这种人。
认真便意味着要痛苦地叩问自己已经成型的三观与良知,将其与封建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