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枯长四十余年, 还是第一次见到八大胡同的妓.女们这么疯狂。一等清吟小班挥金如土在电影院包场,二等茶室买十几张票免费送给路人,三等四等妓.女穷困潦倒, 却也要省出来一两毛钱去电影院看《贵妃醉车》。城西苗家纱场的苗大少为了讨好醉湘楼的头牌青黛姑娘, 直接包了开明影院,说要请观众看一天《贵妃醉车》……如是种种疯狂不一而足, 让余叹为观止,恍惚忆起昔年柳永在时的盛状。如今凡青楼楚馆, 皆观谢影……有机会的话,笔者真想登门拜会谢公子,向他讨要秘诀。
……有关京城四大公子的人选一直争论不休, 如今其中一个人选终于可以确定了,谢听澜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数北平年轻一代风流人物, 唯谢长风一人, 外乡人来北平,可以不看紫禁城,却必须要去看看谢长风。”
赵藏玉看完报道的最后一个字,嘴角笑意讥讽。
根本没有什么秘诀。
人民心目中有杆秤,分得清谁是对他们好的人。这些女人此时不过是投之以桃, 报之以李罢了。他们以往看不起妓.女,可是当她们汇聚在一起,却爆发出来了让全北平瞠目结舌的力量。
这也是属于他们无产阶级的力量!只要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都联合起来, 整个世界都将在我们面前颤抖!
不过这个笔者的有句话的确没说错。
数北平年轻一代风流人物,唯谢长风一人。
这个年轻人家世显赫,才华横溢,更难的是他身在云端,目光却一直在凝视着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就像齐明帜先生在影评里形容的那样——已识乾坤大, 犹怜草木青。这句诗用来形容谢听澜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明明出身大地主大资本家家庭,可是他却一直在为无产阶级的利益而奔走疾呼。
也正是如此,组织才会动了招揽他的心思。
赵藏玉之前还有点忐忑,在《贵妃醉车》问世后,他却再也没有一点疑问了。
他坚信谢听澜迟早会成为他们的同志。
……
来自妓.女的支持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贵妃醉车》上映的第四周,著名京剧大家常凤臣先生在报纸上发表了文章,号召诸位梨园子弟进电影院观看《贵妃醉车》。
常先生在报纸上说:“我们在戏台上唱了一辈子忠良义气,现下正是展示我梨园风骨的最好时机!如今徽戏没落,传承有难,我辈梨园子弟不分派别都应伸出手,齐心协力拉徽戏一把。某实在不忍心让《贵妃醉车》成为徽戏最后的绝响。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必须要全须全尾传给子孙后代!今日我们帮了徽戏,等来日,焉知不会徽戏帮我们?”
常风臣作为京剧大家在京城票友圈那可是泰山北斗级别的大人物,除了奉系,就连北伐队伍那边都有许多大佬是常先生的戏迷。
而且梨园大佬中不仅只有常先生一个人发话。昆曲、评剧甚至就连唱大鼓书和梆子戏的都有老前辈响应常先生号召,要求徒子徒孙都给徽戏搭把手,让徽戏能够继续传承下去。
这么多大前辈一发话,梨园子弟哪敢不听?当下北平就有很多大佬发话让手下采购《贵妃醉车》的电影票当做赠票发给部门员工或小弟,正好借此进行团建。
由此,北平爆发出来了轰轰烈烈的抢救徽戏运动。这场由《贵妃醉车》引发的抢救徽戏运动持续了整整十几年,在民国戏曲史上留下来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谢听澜也以圈外人的身份成为后世无数徽戏子弟铭感五内的大恩人,是后世人提及民国梨园史绝不能忽略的人物。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把时间重新拉回1926年的夏天,此时此刻的北平注定要记住《贵妃醉车》这部电影。
继梨园子弟的欢迎热后,随即掀起来了黄包车夫们的观影热。
在以往的几十年,黄包车夫就是街上的牛马,人类会关心牛马的喜怒哀乐吗?《贵妃醉车》是华夏第一部拍黄包车夫的电影,刘大年就是这全华夏无数个黄包车夫的缩影!
导演谢听澜此时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了,他凭借这部电影成为无数黄包车夫亲切的老朋友。现在朋友拍了电影,这些黄包车夫们甭管平时生活多拮据,此时都像电影里买票给花醉楼首演捧场的刘大年那样,也纷纷从牙缝里省出来一两毛钱去电影院观影。
华夏再也没有比《贵妃醉车》更奇怪的观众群体了。一部文艺片,本应该被奉在庙堂之上,被长衫先生们品味欣赏,可是如今电影院里长衫先生寥寥,来的都是什么人?来的是妓.女、戏子和黄包车夫。
正是这些卑贱的人把《贵妃醉车》给举了起来!
上映第四周,《贵妃醉车》累计票房约11000元。
上映第五周,《贵妃醉车》累计票房约18000元。
上映第六周,《贵妃醉车》累计票房约28000元。
然后,就在上映第七周,报纸上突然多了一篇有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