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夏言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斯巴达了。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雷玉琳觉得她儿子的遭遇,是因为她把他生下来了?
还是雷玉琳已经学佛学到一定境地了?
岑夏言脑海里充满了疑团。
她不由看向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万芸芸。
万芸芸没有穿僧袍,衣服素淡。
青灰色羊毛大衣,里面的羊绒是烟灰色的。
身上没有任何首饰,连头发都剪短了,戴着帽子,像是随时能回转时光五十年。
岑夏言暗暗叹了口气。
万芸芸没有跟她说实话,她后来还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了真相。
原来是她父亲命人把雪茄烟丝塞到万芸芸嘴里逼她咽下去的……
知道这个真相之后,她接连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
好几次都是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她从小到大争强好胜,跟大哥岑季言比,跟姐姐岑春言比,自以为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自己的母亲也是父亲最宠爱的女人。
所以她冲动,直爽,武断,非常自我,从来不想体会别人的感受。
这一次她的母亲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她才知道,她们母女,在岑耀古面前,根本连蝼蚁都不如。
惹他不高兴,他随手能出手掐死她们。
虽然她母亲有一点点错,但岑夏言始终认为万芸芸罪不至死。
可岑耀古居然就出手想置她于死地。
岑夏言知道自己不应该对父亲有怨言,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直到今天跟着母亲来到岑家家庙,见到已经出家的大太太雷玉琳,岑夏言才渐渐恢复过来。
万芸芸这一次的遭遇实在太震撼了,以至于岑夏言终于从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的状态清醒过来。
她们岑家,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安静静的伊甸园啊……
亏她以前还对自己的小手段沾沾自喜。
现在只觉得自己是那么幼稚和无知。
她能好好活到现在,大概就是她还没有触过岑耀古的逆鳞。
岑夏言闭了闭眼,双手合什,跟着向雷玉琳随了一礼。
雷玉琳笑了起来,缓缓地说:“你看起来是个聪明人,你母亲也是。当年是我让你母亲照顾岑先生,才有了你。不过我不后悔。”
岑夏言顿时满脸通红。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她妈妈不在乎,但她还是有点在乎的。
雷玉琳手里攥着玫瑰念珠,往她们住的家庙走去,一边说:“我听说是你妈妈惹了祸,才躲到我这里来。我这里也不是万能的,以后你们别出妖蛾子了,能比得过那位吗?”
她伸手比了个“二”。
岑夏言眼角忍不住抽搐,心里的不甘又出来了,“我又不比姐差多少,凭什么她行,我不行?”
“二”就是蓝琴芬,她的女儿岑春言,是岑夏言从小就想要超越的人。
雷玉琳笑着摇摇头,“你妈没她妈厉害,就这么简单。”
看得出来,这么多年过去,雷玉琳还是忌惮蓝琴芬。
岑夏言撇了撇嘴,看破不说破。
……
从家庙回到Z城,岑夏言先去找岑耀古认错。
岑耀古本来是不想见她的,可再一想,大儿子没了,大女儿自动离开岑家,小儿子才几个月大,身边唯一的骨血,也就只有岑夏言了。
虽然岑夏言的妈妈做的事不可饶恕,可他也让她死了一次了。
岑耀古便改了主意,让岑夏言进来了。
岑夏言进来之后,看见岑耀古坐在落地窗边的轮椅上。
窗外是一个小花园,迎春花开得正盛。
她一眼发现岑耀古憔悴多了,也老多了。
岑耀古抬眸,见岑夏言怔怔的模样,笑了一下,说:“看见了吧?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样子吗?”
岑夏言不知所措的摇摇头。
岑耀古见她这时候的神情真是神似她母亲万芸芸,感慨说:“人啊,最忌讳刚愎自用,以为自己一切尽在掌握。”
“因为总有你以为不敢作妖的蠢货,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岑夏言明白岑耀古在说万芸芸。
她低下头,走过去跪下来,依偎在岑耀古腿边,小声哀求说:“爸,是我妈一时鬼迷心窍,她没别的意思,她也是被人骗了。她只想多跟您在一起……”
“呵呵……想多跟我在一起,就给我那种加了料的雪茄?”岑耀古的声音充满了威胁。
岑夏言心里一紧,忙说:“爸,您这么想,如果我妈真的想害您,她何必只用这种药物?——她可以直接……”
她的话没说完,但是岑耀古明白她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扯着嘴角说:“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她的不杀之恩?——夏言,你跟你妈一样自私浅薄,但是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