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簪妇人交了银钱,便坐着一架青帷子小轿,带着月檀两个人离开了这处小院。
月檀跟在轿旁,顶着孙大娘鹰钩子似的狠辣眼神,低着头,面色平静。
钦朝京都城的布局是典型的“东富西贵南贱北贫”,达官显贵在西城,商贾如云是东城,北城多贫民,南城都是三教九流。
轿子一路从南城走到西城,走到月檀双腿酸痛了,才在一处大宅的后门停下。
鎏金簪妇人下轿,赏了轿夫,带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去,沿着游廊一侧的极窄夹道三转五绕,进了一处院落。
鎏金簪妇人招手叫来几个婆子,吩咐道:“带她们好好梳洗一下,等梳洗好了,送三少爷院里来。”
说完,便独自回去给三少爷复命。
鎏金簪妇人回来的时候,三少爷李景明正在侍弄花草,听到回话,头也没抬,“她还好吗?”
“回少爷,表姑娘挺好的。”鎏金簪妇人斟酌着回答道。
“表姑娘?”李景明闻言,诧异的抬起头,心里打了个转,他的生母岳姨娘是月檀继父的姐姐,这么算来的确是表兄妹的关系。
可再一想,论血缘,他们没有,论名分,他姨娘的娘家人是没资格算作亲戚的,秦嬷嬷如此称呼,不过是看他面子。
“不必这么称呼。”
鎏金簪妇人,也就是李景明的奶娘秦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
之前,也不知道少年从哪来得来岳家的消息,担心这位岳大姑娘流落花楼,还特意安排她去将人赎出来,再加上这位姑娘的长相的确精致……
李景明看到秦嬷嬷的表情,敏锐的猜到她的想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如果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男子,正值十八九岁青春懵懂期,的确可能会管不住自己,提早沾染了女色。
但,他并不是。
李景明原本是现代的一家上市公司的CEO,因为连续加班一周而猝死,死后意外穿越到一部大火的宫斗剧里,成了宫斗女主前期的贵人和炮灰。
他向来想得开,就当自己没喝孟婆汤便投了胎吧,幸好此时的女主还没成长起来,他也还是英国公府的三少爷,改变剧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
月檀并不知道买自己的到底是哪一个豪门世家,在被婆子带去房间洗澡的一路上,明里暗里试探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只得作罢。
进了房间,俩人被婆子扒了衣服,狠命搓洗,像给猪脱毛一般,疼得她们忍不住的缩缩。
洗干净了的两人换上新衣服,并排坐在一起晾头发。
被月檀救下来的小丫头如同鸡崽儿跟着鸡妈妈一般,时时刻刻都紧抓着月檀的胳膊,含着两泡眼泪感恩:“谢谢姐姐救我。”
月檀没有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有名字嘛?多大了?”
小丫头收住眼泪,絮絮叨叨的将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但其实,月檀早就知晓了她的事情。
小丫头今年十二岁,没有名字,家里人都叫她大丫,从小就不受家里待见,才把她卖了换钱。
前世,月檀和小丫头一起被卖到花楼,她性子倔,不肯学艺,没少受折磨,每次都是小丫头照顾的她,最后却落得一个灌了哑药卖到脏馆,不到一个月就被折磨死了的结局。
“月檀姐姐你这名字真好听,不如你给我改个名儿呗,我看人家大户人家的奴婢名字都可好听了。”说完,还小狗似的,眼巴巴的看着月檀。
月檀想了想:“那不如就叫玉桑吧。”
古语有言:爰有树檀,其下维萚。
意思是,高大的檀木下载着稍矮的构树,构树就是桑,月也被称为玉。
此生,她都会如那颗高大的檀木一样,护着她这颗小构树!
玉桑顿时笑得眼都没了。
等俩人的头发晾干,几个婆子将她们送到了三少爷的院子外面就走了,叫俩人等在院外,谁知等到天都快黑了,也没见人领她们进去,出来进去的人都当看不见一样。
直饿得她们肚子疼了,才被人领了进去。
乍暖还寒,桃花开得正旺,一簇簇粉色花瓣洋洋洒洒的散落在地,应和着雕梁画壁,恍如仙境。
大丫鬟白芷打量了月檀一番,语气不带丝毫的歉意:“院里的事儿多,所以一时间忘记来领你们了。”
玉桑低着头不敢说话,月檀识趣的表示:“姑娘说笑了,哪里敢。”
“叫姐姐就行。”白芷在内院摸爬滚打好几年,又是三少爷的大丫鬟,多少还是会看人的,见这俩人老实,这才温和地说:“你刚来府中不知道,我这人最是和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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