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浑身湿透,目光危险。
依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革包落在了马车里,没带过来——就算带过来,她也无法接受他脱得光溜溜、换上另一身衣裳。
她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问道:“你知道火元素的真名吗?我们试着召出火焰来烘干衣裳怎么样?”
“哈!”他扬起嘴角,露出标准的恶魔笑容,抬起双手,漫不经心地拍了几下,“真是个天才的想法。”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诚恳。
依兰气鼓鼓地瞪着他:“不行吗?”
他眯着眼睛,语气嘲讽:“凭着你精湛的召唤元素的本事……呵,的确是轻而易举。”
顿了一顿:“烧房子的话。”
依兰:“……”
她有一点不服气,但看着湿漉漉的他,她说不出话了。
黑发也在滴水。
这样看着‘自己’,她感到一阵羞耻。
沉默。
忽然有人敲响了木门。
依兰吓了一跳,‘怼’一下蹦到了他的肩膀上。
“一定是维纳尔。”依兰悄声在他耳旁说,“白天,他曾阻止我告诉别人,我领悟了元素魔法的事情。”
“哦。”他站起来,走向木门。
依兰慌得用尾巴勾住他的肩膀,身体拽向后方:“你不能这样出去见人!”
“有关系吗?”他说,“那是我的祭品。”
依兰:“……这是我的身体!”
她环顾整间小屋。
“那里那里,披上毡子。”
床上有一条灰色的小薄毡。
他皱着眉,很不情愿地捡起来。
湿的衣裳被毡子一压,更是全部冷冰冰地贴在身上。
恶魔的唇色白了几分,抽着嘴角,打了两个哆嗦。
依兰叹气——她也很无奈啊。
披着毡子,顶着湿发的恶魔打开了门。
一道高大的身影挤进房间。
藏在灰毡下的依兰惊愕地发现,访客并不是维纳尔,而是那个曾用剑指过她的碧眼骑士。
他来干什么?!
碧眼骑士依旧戴着金色的面具,他眸光冰冷,手按着剑柄。
有杀气。
绿眸一转,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落在了‘依兰’身上。
他明显愣了下。
灰色薄毡裹住了少女纤细的身躯,一头黑发湿漉漉地垂下来,雪白的脸颊上沾到一缕,带着水的发丝顺着天鹅般的颈,垂到锁骨下面。再往下,被毡子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正因为看不见,更容易让人想到一些奇怪的诱人的画面。
刚沐浴过的少女,藏在空空荡荡的毡子之下……
喉结上下一滚,他强硬而鄙夷地说:“想勾引维纳尔?你这个可疑的、居心叵测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得逞。”
依兰小心地从毡子的毛毛边上探出自己的眼睛,偷偷观察这个人。
这个人不对劲。
别人都没有戴面具,就他要藏起脸庞。
发现危险的墓道时,他并没有凑上前,而是站在安全的地方。
还有,维纳尔面对他的时候,很明显收敛着气势。
维纳尔肯定认识他,并且忌惮。
能让维纳尔忌惮的年轻人……
依兰‘刷’一下立起了满身绒毛,整个球都炸了。
她想到一个人——刚刚受封亲王的二王子,加图斯。
他和维纳尔既是君臣,也是朋友。她在巷道里出事那天,维纳尔正是到古堡去参加加图斯亲王的成人礼。
依兰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天,红发保罗曾说过,王室有意要把一位公主嫁给维纳尔。
维纳尔身为未来的皇家女婿,却和一个黑发女孩不清不楚,还一起出差共度三个夜晚……所以,眼前这位亲王,是来替妹妹守护小公爵贞操的。
‘得赶紧解释清楚!’依兰的毛毛炸了又炸。
卷入王室的桃色纠纷?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可是,身为毛线球的她,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祈祷,但愿恶魔不要乱说话,让形势雪上加霜。
恶魔勾起唇角,笑得坏意十足。
他扬起依兰那张巴掌大的雪白脸蛋,冷冷地睨着加图斯亲王,凉薄地说:“勾引?怎么可能。”
依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他傲慢地续道:“维纳尔不过是我的一件所有物而已。”
金面具后方,加图斯亲王的碧眸差一点儿就瞪出了眼眶:“你、你说什么!?”
这个黑头发的平民女人,真是无耻得令人刮目相看!
依兰小毛线绝望地用尾巴捂住了眼睛。
呜呜呜呜……
要被害死了!
恶魔勾着嘲讽的微笑:“怎么,你也想把身体和灵魂奉献给我?那我可要考虑考虑——摘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