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眼看着沈星河一副要拆柜子的架势, 她还是把刚看到王小芳吃金平糖的事儿说了, 不过她只是描述看到的情形,没有加任何主观的评价。
沈星河听了,微微皱了眉头,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两只手一捞, 把床上翻得像狗窝的衣裳抱回柜子里, 他也不叠,直接硬塞,最后柜门关不上,又伸手薅了两把, 才硬合上了柜门。
啧, 唐棠看得眼睛痛。
沈星河一回头,看到唐棠皱着小鼻子, 伸手搓她的发顶,“哟, 还嫌弃哥哥邋遢呐?”
这也是个顺杆子爬的, 因为帮他说了两句话,就把自个儿当哥哥了。
唐棠本来想反驳, 但又觉得, 这个总是寡言少语的小少年,每次遇到她, 嘴里说着要欺负也好, 翻箱倒柜要给她找糖也好, 其实比平时开朗,比平时活泼,大概这就是他表达亲近的方式吧。
算啦,忍他。
唐大彪帮着程光北把书架挪好位置,要留唐大彪和唐棠吃饭,唐大彪大手一挥,“算了,我还不知道你,也就适合搞搞书本子,要说做饭,你敢做我还不敢吃呢。”
程光北本来就不善言辞,只好温温地笑一笑,和沈星河一道,将祖孙两个送到了公交车站。
第二天上午,程光北早早就去南门饭店等着了。
要说程光北为什么选在南门饭店呢,因为这里的味道和价格都不错,七八块钱能大鱼大肉地吃上一桌,而且这个店是学校的下属单位,本身不是以盈利为目的,对学校职工的优惠力度大,同样的食物,这里需要的粮票比别处的国营饭店要少。
钱还好说,粮票谁家也没有多的,所以学校的职工们但凡下馆子请客,都爱往这边来。
“慧珍。”程光北看到沈慧珍,连忙伸手帮忙收伞,不过沈慧珍躲过去了。
尽管爱人神情冷淡,但不妨碍程光北露出一脸傻笑,他搓着手,有点忐忑地问:“慧珍,我给你买的衬衣,你喜欢吗?”
昨天唐大彪祖孙两个走后,沈星河也回了沈慧珍那边,程光北没留住儿子,只好坚持要儿子把他给沈慧珍买的衬衣带过去。
沈慧珍看了一眼程光北,冷哼一声。
要说程光北这个人,除了做学术灵光,别处都不灵光。当初是程光北吃酒席遇到沈慧珍,然后七拐八拐地托人,才介绍到沈慧珍面前,也够费心思了吧,结果头一回在公园门口见面的时候,程光北穿一件皱皱巴巴的中山装,因为扣子扣错了位置,两边衣裳下摆不一样齐。
这么个男人,结婚后总给她买东西,有时候是一件衣裳,有时候是一个糖人,有时候甚至是两颗玻璃珠,反正,只要是他觉得好的、有意思的东西,就爱给她买回来。
沈慧珍不言语,前面的事儿还没完呢。
“星河呢?”程光北又找了点儿话。
这一句沈慧珍倒是回他了,“在后面。”
程光北想再接再厉,还想说点什么,沈慧珍扬手朝人打招呼,“唐叔,你们到啦!”
沈慧珍虽然和程光北闹别扭,但是这年头的人要面子嘛,讲究个家丑不外扬,没有真离婚,那就还是别闹到亲朋面前了。
唐棠一家七口人,大的小的,浩浩荡荡地走过来。
“哎,是你啊,小妞妞!”沈慧珍刚打完招呼就看到唐棠了,脸上立即又惊又喜。
唐大彪意外道:“咋的,你认识我们家甜妞?”
“岂止认识!”沈慧珍原本只是客套,这会儿笑得真心实意,眼睛都笑眯了,“甜妞给我帮过忙呢。”
说着,就把甜妞帮忙抓贼的事儿说了一遍。
唐大彪可骄傲了,胸膛拍的啪啪响,“不愧是我孙女儿!”
有了这么个开头,两家人很快就聊得其乐融融,尤其是沈慧珍性格直爽,孟丽云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两人意外地投缘,落座的时候还特意坐到一块儿。
这会儿不到十一点,离开饭还有一个钟头,唐棠坐着无聊,看到包间门口溜达过去一只狸花猫,就从椅子上溜下来,去追猫咪。
唐文是个小操心,看到妹妹溜出去,就跟上去了。
狸花猫在店里悠悠达达,先去蹭蹭收银员的脚杆,收银员忙着理账呢,随手摸摸它的脑袋,又接着打算盘去了,狸花猫大概觉得没趣儿,噌一下跳到板凳上,两只爪子像老农民一样揣着,然后趴下了。
这只狸花猫长得挺喜人,看着跟一条泡了水的海参一样,唐棠看得手痒痒,想过去摸一摸,结果还离着三五米的距离呢,猫咪的尾巴忽然不安地摇晃起来,然后朝她充满警告地低低叫了一声,“喵呜——”
唐棠有点吃惊,自从她能听懂动物说话,就一直很得小动物们的欢心,像是猫咪狗子,平时只要招招手,那肯定就摇着尾巴颠颠儿地过来了,对她这么凶的还是头一个。
不过一听猫咪的话,她就明白了,猫咪以为她要欺负它?
“我只是想摸摸你呀。”唐棠脑子一动,又问:“有人欺负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