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背脊挺起来,坐有坐相。’
苏奈突然听到二姊姊传音提醒,马上由慵懒地趴着变成坐着。
‘爪子收一收。’
苏奈托着腮,无聊敲打脸颊的五根手指一顿,瞟着其他的妾室,学着她们的模样,将手放在膝上。
‘嗯,现在看看你对面的方如意,看她的打扮,看出什么不同了没有?’
苏奈看了半天,只看到她鼻梁上氤氲的一团墨绿色的霉气,老实道:‘……没有呀。’
野鸡精无奈道:‘哎!你看她身材偏瘦,就不穿褙子,不然显矮小;她的眼狭长,五官秀气,气质偏冷,所以她懂得穿烟青,湖绿,突出自己的清爽。你再看她头上——’
苏奈道,‘头发乱得快散开了。’
‘呸,这叫堕马髻,显得她乌发如云!那根簪子,设计得甚是别致,花瓣是一根一根攒出形状的银丝,花心我摸不准,好像是镂刻的水晶。’
野鸡说到这里,不由酸酸道,‘可恨老爷先前偏心,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独一份的,我都没见过这样的类型。’
正巧方如意喝茶,袖管里透出一截苍白的手腕。头上绽开的莲花簪反射了光,熠熠生辉,狐狸的眼珠子,马上叫这亮晶晶的东西吸引,顿悟了,‘姊姊,你是说她的簪子戴得好。’
‘没错……’明锦大为欣慰。
‘我明白了。’
明锦心道……你明白什么了?
苏奈已将手指头向前一伸,对方如意千娇百媚地笑道,“方姊姊,你方才一直瞧我这枚扳指,可是见了喜欢?”
方如意心中一沉。
刚才新姨娘上上下下打量她的目光,已经看得她十分厌烦,这冷嘲热讽的炫耀,到底躲不过。
眼睛一闭,强笑道:“我是见了眼熟,所以多看两眼,发现是老爷常戴的。”只不过,想到一月前百依百顺的孙员外,转头便成了其他人的哈巴狗,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很好看。”
谁知苏奈听了,当即把扳指褪下来,推给她:“姊姊既然喜欢,那就送给你做见面礼罢。”
方如意一惊,有些生气地挡在她的手:“妹妹在与我玩笑吧?”
旁边看热闹的小妾们,也忙跳出来阻拦,“苏姨娘,如此意义非凡的东西,随随便便给了人,这可使不得呀。”
苏奈看着方如意道:“姊姊莫怪妹妹唐突,其实,是奴家看见姊姊生得好看,头上戴的这个簪子更好看,奴家长在山野里,从没见过这等宝物,也没有戴过簪子,不禁看得呆住了。可是初次见面,怎么有脸叫姊姊割爱?便想着跟姊姊交个朋友,可奴家初来乍到,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只有老爷的赏的这个扳指……”
方如意听明白了,诧异地看着这村姑苏姨娘,又是嫌弃,又觉得冒犯,摸着簪子,脖子都泛了红:
“妹妹得老爷喜欢,日后肯定少不了珠宝绸缎。这——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我从前从花楼里带出来的旧物……”
明锦也责备道:“苏姨娘,你怎能随随便便讨要别人的东西?实在没礼数。”
“姊姊,我,我不是讨要呀,”苏奈委屈地看她一眼,竟抽抽搭搭抹起眼泪来,“我是跟方姊姊交换礼物,这个扳指不是很贵重吗?为何方姊姊还要生气,难道是方姊姊不喜欢我?”
明锦瞪她一眼,扭身,对方如意甜腻腻地赔笑道:“方妹妹,你看我这妹子出身乡野,粗野得很,同谁都这么热情,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旁边的小妾们,马上不忿起来,从前不敢说的不满,现在眼见方如意失宠,也敢发泄出来:“方姨娘,人家将老爷的赏赐都愿意给你,你那什么金贵物件,卖破烂都没人要,还护在怀里,拿腔拿调的,看不起谁?不知清高什么。”
方如意百口莫辩,叫人赶鸭子上了架,左看右看,一张张讨伐的脸,脸涨得通红,只好从头上摸下那支从家带来的银莲花簪,咬牙含泪道:“我没那个意思。这东西不值什么钱,既然妹妹想要,就送给你好了。”
苏奈正哭着,刹那破涕为笑:“这个扳指送给姊姊。”
方如意道:“老爷送的礼物,怎好轻易转送别人。就算是你送,我哪里敢要。”
“方妹妹果然大方又明事理!” 明锦笑着称赞她一番,肩膀一推,催促道,“奈奈,还不快谢谢方姨娘?”
方如意看着这姐妹二人一唱一和,心里委屈至极,再待不下去。
她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好在梦里见见那人,得片刻温存……
‘姊姊你看,我给你抢过来了。’苏奈拿着簪子传音。
明锦气得翻了个白眼:‘我教你学着人家怎么打扮,谁叫你……自己戴,我不要!’
‘我戴就我戴。’苏奈不生气,喜滋滋地拿起这簪子插在自己发髻上,左右转着,叫其他妾室参看吹捧。
咦,怎么回事?
眼角瞟到,方如意起身时,脸上那股黑气好像被风吹散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