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郊野外的山岭上,子稷也是时刻警觉着的,他立马觉察出薛献脸上的表情,也沉下了表情,带着几分凝重看向薛献,问道:“师叔,可是有什么?”
子固也立刻收敛了笑容,警戒的四下看了看,并下意识将子璋给护起来。林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在寂静中,寒风吹动着枯枝摇摆的声音更加清晰可闻,远处深林中也隐隐传来野兽的嚎叫声。子璋贴着子固,一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
薛献眉头仍是紧锁着的,他轻轻的侧了侧头,道:“这附近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应该是铁锈混着其他一些东西。”
“铁锈?”子稷皱起眉头,四下闻了闻,但他只闻到了手里烧鸡的味道。不过他知道师叔对气味非常灵敏,如果师叔说有,那附近一定有些什么。
“在前面的林子里,点上火把,随我去看看吧。”薛献道。
子稷点了点头,捡起一根长树枝,在柴火堆里点燃了一端,子固也点了一只拿在手上,并将这里的火堆用冰雪扑灭掉。因为提前有准备,子固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新的羊皮纸,将烧鸡给子璋包了起来,塞进他的怀里。
篝火一灭,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两点小小的火光摇曳在风中。薛献走在前面,子稷三人则在后面跟着,他们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紧紧的握在随身佩戴的青铜长剑上。
随着他们深入林间,薛献所说的铁锈味儿他们也闻到了,且越来越浓。
“就是这儿了。”薛献停下了脚步,他接过子稷手里的火把,在漆黑的树林间巡视了片刻,果然在树干上深深的插了不少的弩箭,弩箭上方带着一层积雪,他用手指尖儿去浮开上面的积雪,铁质的箭身上的触感是冰冷的、上面还有一层浮锈。
薛献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得出了结论:“这上面有血渍。”他仔细用火光照亮树干,就能看见树干上干涸的血迹。
“这干涸程度,应该是不久前的。”说着他用脚尖儿在树下扑开了积雪,一只露着白骨的断臂暴露了出来,上面还有几丝红彤彤的血肉,看起来是被野兽撕咬啃噬过的,那再继续拨开浮雪,还有几具这样的断肢。
黑暗的林木之中,枯枝在飒飒作响,昏黄诡谲的火把光照下,眼前的场景令人不寒而栗。
“方才闻到的就是这铁与血腥气。”薛献叹了一口气道。
“也不知是哪两家干的,这手法也够凶残了。”子固道。
薛献叹息着摇了摇头道:“都是一群被主子摆弄的可怜人罢了。”眼前的场景令他感到厌恶,无论见过多少次,他都做不到司空见惯、淡然处之。生与死之间,他更愿意看到的是生。
子稷将树上的一只弩箭拔了出来,借着火光,他紧蹙着眉头仔细的转动着那只铁弩箭。
一时间林子里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子稷看了一会儿,将手里的那只弩箭丢到积雪之中,发出一声闷响。呼啸的北风吹动着树梢上的积雪纷纷落下,就像是下雪了一般。此时此景此情,站在这里,令人觉着格外的冷。
范氏嫡长回来是件大事,当晚,便在府中大摆宴席为之接风洗尘。这场晚宴直闹到深夜才散。清晨,天还没亮,范吉辉得了下面人来禀,说是薛先生回来了。
范吉辉本就没睡着,闻言顿时便睁开眼,从床上起身,直往客院而去。
这个时辰,屋外天还是黑漆漆的。桌上的油灯被点亮,火苗燃起光亮,开始竭尽全力的燃烧。
客院内,范吉辉同薛献两人对坐,薛献给范吉辉亲自倒了一杯热水,淡淡的笑道:“许多年不见,你我本应小酌一杯,但听说昨夜你已饮了不少的酒,酒多伤身,我便借一杯白水聊表心意吧。”
“先生可知我来意?”范吉辉端坐在对面,双手接过薛献递来的杯子,沉声问道。
“自然可以猜到。”薛献笑了笑,微叹道:“若是为了博掣之事,只怕会让你失望了。”博掣正是范吉佑的字。
“先生!”范吉辉本想为范吉佑解释一番,却被薛献打断。
薛献道:“并非我尽心救治,实是他已心肺俱伤,药石罔治了。我只是一介医者,却并非神仙,没有化朽为春的本领,只能尽我毕生所学,为其延长一些寿命罢了。”
范吉辉从前便与薛献相识,知道他的为人,他明白薛献说的定然是实话。因此,心也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薛献道:“多年前,令弟被淬了毒的长剑刺中胸口,虽是勉强救活过来,却也伤了心脉。凡心脉有损者,皆难有很长的寿数。本来令弟身体底子好,或许能多撑几年,不过由于医治不当,再加上心情抑郁,如今积毒已深,他能活至今日,也是得益于你们范氏的巨富。”
范吉辉闻言很快就抓住了薛献话中的重点,抬起眸子,问道:“先生你是说医治不当?”
“这方子里的药,每一味都有其定量。有些药多一分则有毒,少一分则无效。我言尽于此,你且自斟酌。”薛献的声音淡淡的,可这番话之中却自有一番深意。
范吉辉不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