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厢,蝉月立刻要了一碗姜汤来,盯着明筠喝下去。
“主子您可千万别生病。”蝉月道。
明筠喝过姜汤只觉着嗓子疼的很:“姜汤都喝了,不会的。”
蝉月皱起了眉头:“姜汤又不是药!主子,这三泉邑我们最多再呆个一两天就必须回去了,时间长了,阿薇那里怕是顶不住。一路冰雪骑行,若是有哪里不舒服路可就难走了。这姜汤,今晚主子您还得再喝一碗。”
明筠不说话。
“主子!”蝉月恳切的看着明筠。
明筠躲过蝉月的眼神,勉强道:“知道了。”
汤碗已空,碗底沾着一小撮姜沫。主仆二人一时无话,屋内静悄悄的。
蝉月犹豫的看着明筠,轻轻喊了声:“主子.......”
明筠顿了顿,垂眸轻声道:“不要过问了。你先出去吧,让我自己坐一会儿。”
蝉月亦是顿了顿,颔首称是,站起来退出客厢,轻轻的关上了门,无声的叹了一下,守在了门外。
玉锦坊有许多小院落,四季阁后方另一处客厢内,子璋正趴在案几上,蔫蔫儿的没有精神,神情很是难过。
“肯定是找不到了!我的白绒球,我的白绒球。”
子固在一旁劝慰道:“已经分头帮你找了,放心,肯定能找回来的。”
子璋闷闷的道:“王姐托尹堓大夫千里迢迢带来给我解闷的,倘若是弄丢了,王姐肯定会生气的。”
子固道:“大公主不会生气的。”
子璋低低的道:“她是不会生我的气,可我生我自己的气。”
“噔噔噔”,这时客厢的门被人叩响。
子璋立刻抬起了头:“定是子稷师兄回来了!”他忙不迭的起来去开门。打开门却不由一愣,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除了拎着兔子脸上、带着莫名微笑的子稷师兄之外,还有一人。愣了一瞬后,子璋敛容站好,规规矩矩的朝来人喊了一声:“尹大夫。”
来人正是楚国大夫尹堓,他亦是教授子璋课业、礼法的王子之师。尹堓已年近不惑之年,为人十分肃正。他面容朗阔,眉头总是皱着的,看人时自有一种严肃,让人不敢在他面前轻易造次。此时,尹大夫着一身质朴的深灰色冬袍,目光沉沉,表情比往日还要严肃。
尹堓拱手施礼,进了屋。进屋后,待房门关好后,子璋主动坐到案首的位子,把背挺的笔直。尹堓朝子璋跪下来,恭敬叩首道:“臣尹堓,叩见王子章。”
子璋挥手示意道:“尹大夫,免礼。”
子璋其实是有些怕尹大夫的,他从记事起尹大夫就被指为他的王子师,负责教他学课业、明礼法、懂政务。尹大夫性格严肃,一丝不苟,每当他犯了错,定要当场指出责令改正,倘若犯同一个错逾三次,尹大夫便会请出他父王赐下来的戒尺,狠狠罚他。
尹堓闻言起身,端正板直的坐于下首,从怀里取出一封帛书,皱着眉头将帛书递出,道:“王子,您先看看这封信,是大公主派人传来的。”
子固接过帛书,转交给子璋。子璋看着尹大夫的表情,赶紧有些不妙。他飞快的看完帛书之后,两只手紧紧的捏住帛书的两边,咬着牙忍住将帛书摔出去的冲动,渐渐地憋红了眼眶。
“何至欺我如此!”子璋慢慢的放下帛书,双手握拳在案几上重重的捶了下去。“大楚如今已然风雨飘摇,为何还要自相残杀。”
子固将帛书拿过来看了几眼,脸色亦是一变,恨声道:“王子珵简直欺人太甚!”
子璋红着眼睛,握拳道:“我们大楚被吴国打的还不够么,连王都都被攻占了,一国之君只能四处逃亡。我与他皆是王子,他不喜我这个弟弟就罢了,为何还要勾连吴国之人来害我。倘若我被吴国捉了做要挟,对大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是怕大楚不亡吗!”
“王子,慎言。”尹堓皱眉。
子璋脸色涨的通红,显然是气极了,也伤心极了。
尹堓道:“王子珵目光短浅,但野心不小。好在大公主一直对他存有疑心,暗中派人盯着,这才发现了他的阴谋。”
子璋道:“多亏了王姐。王姐这般惦念我,我却不知王姐现下如何。”
尹堓道:“大公主一向聪慧有谋,想来能够应付,王子不必担忧。”
子璋点了点头。
尹堓道:“王子珵安插在我们这里的人已经被我揪出来了,怎么处置还请王子定夺。”
“自然是杀了他!”子璋吼道,可吼完之后,他又摇了摇头道:“不,不要杀他,留着他,待我回了郢都,我要绑着他亲自去见父王。”子璋说完,抬头看向尹大夫。
尹堓道:“臣说过了,全凭王子定夺。只不过,想要扳倒王子珵并非那么容易,小打小闹没有用,若是想对付必须要下狠药。届时,就看王子您能否狠下心来了。”
“他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有来有往,彼此彼此。”子璋恨声道。
这时子固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