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穿着一件桃红色绣金丝锦鲤的袄子,戴着虎头帽骑坐在一个锦衣少年身上,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宫人吓得不轻却拉不开他们。
这架势看着颇有点眼熟。
赵彻走过去,宫人看到救星,立刻高呼:“太子殿下来了,都别打了!”
还是少年先收手,沈柏呼哧呼哧又在人家身上抡了两拳,赵彻走过去拎着她的后颈皮把她逮起来,垂眸,锦衣少年果然是吴守信。
宫人忙把吴守信扶起来,帮他掸去衣服上的污迹。
人家好歹是尚书之子,比沈柏的身份也低不到哪儿去,这要是磕着碰着哪里,如何跟吴大人交代?
沈柏还没消气,挥着拳头踢着脚,还在挑衅吴守信,大喊:“来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伺候的宫人听到这话眼皮跳了跳,连忙跪下。
在宫里,最忌讳的就是说死字了。
吴守信头发有点乱,脸上好歹没伤着,赵彻沉声问:“可有受伤?”
吴守信没欺负沈柏,但也知道方才和沈柏议论先皇后是不对的,不敢惹赵彻不快,吴守信拱手说:“谢太子殿下关心,我没有受伤。”
“没受伤就好。”赵彻点点头,对一旁的宫人说,“吴少爷的衣服脏了,带他去熠辰宫换身干净衣服。”
宫人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带着吴守信去熠辰宫,赵彻则把沈柏拎到御花园角落的一个凉亭。
屏退宫人,赵彻让沈柏面向自己站好,严肃的问:“在太学院打架不够,还要到宫里打架,你觉得自己很有能耐?”
沈柏鼓着腮帮子,眼睛很红。
她不仅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还在气头上没有消气。
赵彻听到她打架的时候在喊什么,知道她是为了维护皇后才会这样,但他不会纵容她。
今天是他看到他们打架,还能不责罚她,若是被旁人看见呢?
她现在是年岁还小,可以拿不懂事当借口,再过两年长大些,就不会有人惯着她了。
思及此,赵彻冷着脸看着她,沉声提醒:“说话!”
他有点凶,沈柏越发委屈,眼睛一眨掉下泪来,闷闷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
赵彻拿出太子的威严,挑眉问:“你以为你是谁?看不惯别人就能随随便便打人?”
沈柏眼泪掉得更欢,抽噎着说:“我谁也不是,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不会这样了。”说完呜呜的哭起来。
她其实不是被赵彻吓哭的,她是为皇后哭。
她看着叛逆纨绔,到了这个时候却不肯说出打架的真实原因,无非也是不想让赵彻不开心罢了。
她和赵彻一样敬重依赖皇后,如今有人要夺占原本属于皇后的一切,她相信赵彻和她一样难过。
只是她还能耍小性子跟人打一架,赵彻却要注意太子的形象,什么都不能做。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这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憋屈难受的事了。
如果皇后娘娘还在,看见他受这样的委屈,该有多心疼难过啊。
沈柏哭得停不下来,赵彻刚端起来的太子威严被这接连不断的泪豆子摧垮,他拿帕子给沈柏擦眼泪,什么都还没说,沈柏便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咽着说:“我以后不会给你闯祸的,我会好好念书,做一个对你有用的人,你别生我的气。”
都这样了,他哪里还能对她生得起气来?
赵彻轻轻拍了拍沈柏的背,暗暗叹气。
他好像被这小孩儿吃得死死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柏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不好意思的接过帕子摁鼻涕。
赵彻没再追问打架的原因,轻声说:“以后别这么冲动,不是每一次都能碰到我。”
沈柏红着眼睛点头,说:“要是碰到别人,我也会一人做事一人当的。”
赵彻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神情温和的看着她,说:“我希望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能保护好自己。”
沈柏愣了一下,而后吸着鼻子重重点头。
那个时候她还不太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和赵彻做了很重要的约定。
赵彻陪沈柏在凉亭坐了一会儿,等她完全平复下来,让人送了点零嘴给她吃。
吃上东西,沈柏果然很快把打架的事抛到脑后,和赵彻说起卫黎的情况。
那天以后沈柏几乎天天往卫家跑,卫家的下人和她熟悉起来,都挺喜欢她的性子,待她极好,有她在,卫家也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卫黎的精神比之前要好不少。
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局面应该能好转一些。
晚宴很快要开始了,百官领着家眷陆续进宫,宫人来找赵彻,让他先去掖庭阁,恒德帝还要处理其他事务,他需要先掌控局面。
赵彻带沈柏一起去掖庭阁,快到的时候,他先进去,让沈柏晚一点再进去。
现在卫家这样,盯他的人很多,他和沈柏不方便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