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南渡胳膊撑在窗户边儿上, 看着几乎已经贴到自己身上的岐林, 自己微微仰了头,压低了呼吸道, “下车。”
“就三十秒, ”臧南渡修长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
时间在动。
但是岐林没有。
岐林坐在一边儿没动,自己还是抱着手里的资料没撒手, 眼睛也就对着臧南渡瞧,中间眼神没有一点儿避讳。
现在凌晨的时间里, 路上没了人, 这里原本就是片儿老院区,周围只有几株厚叶树,现在被风吹的哗啦啦响,臧南渡自己抵在座位上,身体往下沉。
他看着岐林没动, 眼神沉沦。
“你知道不走代价是什么, ”臧南渡动了,“啪”的一声清脆,两边儿的车锁挺干脆落了,“我从来不会标榜自己是个好人。”
臧南渡从前头车柜里摸了包儿烟,这次他没问岐林的意思自己把烟点上, 然后从岐林能瞧的见发红的皮肤上把剧本抽回来, 眼睛在上面扫了一遍,
“而且一向对人没这么多规矩。”
“我不是个好哥哥, ”
“也从来没是过。”
臧南渡伸手顺着岐林脸上轻轻划下来, “你这张脸数的着的好看,其实很适合演戏,”臧南渡把手又移到岐林领口儿上。
上头的扣子松松垮垮,规整的校服里头是有点儿皱巴的衬衫,动作却是克制,“别让我轻易当曹光汉。”
“这剧本儿你往后看了多少?”臧南渡半条胳膊枕着,跟岐林保持一定的距离,一边抬眼瞧着岐林,“你又读懂曹光汉多少?”
“如果我是闫夏冬,”岐林重新重复一遍,身子往前追上去,两人中间的空气被挤兑的一点儿也不剩,“一般这个时候——”
“曹光汉已经不会让闫夏冬的嘴再说话了。”
岐林座位上的安全带被他用手指挑开,他开的小心,为了不惊动臧南渡,几乎没声音,就连他自己贴上去的时候,动作都很轻柔。
触碰到他的脸。
他的鼻尖。
最后是他的喉、结。
岐林最喜欢的就是臧南渡的最具男性标志的喉部凸起,梦里他吻了这个地方无数遍,也被臧南渡推开的无数遍。
捏烟的手就只会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一点,最后留给他的只是残留烟草的空气。
“曹光汉”
“曹光汉”
岐林在狭小窄促的空间里叫着这个名字,为的是让臧南渡入戏。
是邀请。
臧南渡两只手耷拉在座位上,岐林现在借了自己半个身子的高度,臧南渡看人就得抬头。
这个位置,小孩儿明显越界了。
岐林咬着灼热的空气想和臧南渡交、缠,虽然是以闫冬夏的身份。
他捧着臧南渡的脸低头,嘴里叫着“曹光汉。”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之外的空气能有这么热,尤其是两人鼻息之间,热的发烫。
臧南渡抬了一只手,悬在岐林身后,最后越过去摸了根烟,
“岐林,”臧南渡叫了他的名字。
岐林一怔,抬眼再看的时候,臧南渡眼睛里都是清明。
连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规规正正,
“别轻易让我当曹光汉。”
“我比他恶劣。”
“恶劣得多。”
岐林一直瞧着臧南渡,耳朵里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现在的姿势是岐林攀了臧南渡半个身子,胳膊细长挂在臧南渡脖子上。
中间很热。
岐林感觉后脑勺儿上扣了只手,臧南渡侧斜着身子在岐林一排纯白色的扣子一个一个拧好,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先往侧月要线上灌的是晚夏夜粘、腻的潮风。
“下车,”臧南渡把岐林的书包上面被两个人搞得摇摇晃晃的拉链从左顺到右,“先高考,那是你的未来。”
“无限可能的未来。”
末了臧南渡又添了一句,“别让它折在我这儿。”
岐林的眼神很热。
热到最后臧南渡用自己更热的掌心盖在小孩儿眼上,“也别这么看我。”
在这句话的后头还带了一句极轻的咬字,“你太干净。”
岐林在掌心里眨了眨眼,最后开口,“如果我有了未来,您能跟我对戏么?”
臧南渡用捏烟的手,轻轻捻在小孩儿的腮帮上,“能。”
岐林点头,自己往边儿上坐了坐,盯着手里的剧本,最后从脸上炸开一个笑,自己下了车,他把自己衣服整的规矩,朝车里的臧南渡说的郑重,
“谢谢。”
等岐林走了,臧南渡滞在口腔里的空气才呼出来。
看着被他掉在车里的烟头,突然意识到,乱丢还是头一回。
*
岐林回家开了灯。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没开灯,显得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