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六月,早已是花如胭脂千树叶浓,晓出有轻云,晚归有岚风。在这好山好水好风景的六月里,茶宴四方邻,茗香一道坊,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杭城四大茶号的斗茗大会。
乔升平一早就急吼吼的跑出乔府,快的我都没机会问他要去哪就被他揣兜里了,到了盼儿洋装我才想起来,是了,少奶奶的衣服还没取呢。
韩掌柜拿着个轻罗小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鼻上轻拍着,瞧见乔升平进来展颜一笑:“乔少爷总算想起来拿衣服了,真让人好催!”
乔升平跨腿坐在罩了撒花薄纱的沙发上,豪气的靠上清清新新的靠枕,人虽端正,但气氛太糟,好心疼韩掌柜这张香椅呦。
韩掌柜让人抬上来两个衣架,揭开罩着的黑色盖布:“您久不来取也不教送,怕留褶子,没收起来。”
“既是交给韩掌柜了自是信得过你,这衣服我得自己来拿,亲自去送。”
韩掌柜向后退,待整件衣服全装进眼里才噙着笑说:“希望任大小姐懂你一片真心,我就不送乔少爷了。”
乔升平道声谢,收好衣服送往任府。
乔升平神采飞扬的直奔任府后院,任府的下人早见惯了他这样,有几个胆大的丫头不远处头挨头的捂着嘴笑:“姑爷对小姐真是让人羡慕,只要小姐回府就没一日不来的。”
“咱们姑爷对小姐真好。”
这话丝毫没有避着的意思,乔升平往那边看一眼,扬手丢过去一儿现大洋,一脸受用的温和:“赏你们甜嘴的!”
乔升平合不拢嘴的抬脚迈过门槛,少奶奶见他托着一个扁平的长方包袱,豆青色的包袱皮上绣着一株兰草,好奇的问:“拿的什么?”
“绸缎庄新上的花罗,让我截了。”乔升平一面说一面将包袱放在一旁的软榻上:“给依妹添两件夏服。”
他把系在一起的包袱角解开:“我找盼儿洋装做的,是你穿惯的那家,没想到韩掌柜做旗袍也顶好。”他拉着少奶奶凑近一些,展开那件杏色的在少奶奶身上比:“依妹你看,这件杏色的最称你,乔德清一拿出来我就相中了。”他又换上那件粉的:“还有这件,我喜欢看你穿鲜艳的,觉得你笑起来比这上面的牡丹还好看。”
少奶奶任乔升平在身上比来比去,还被乔升平推到镜子跟前看,一人高的西洋镜里,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挨在一起,乔升平歪头从镜子里看向少奶奶,如春水出山一样的眼睛里倒映着璧人一双,目光交汇的瞬间,少奶奶躲闪的低下头去:“我过会儿再看。”
我也照着那西洋镜,心里酸溜溜的想,这西洋镜好像是比我有用,我就没让少奶奶露出过这样神情。
少奶奶一件一件的把衣服叠好,又仔细的放回包袱皮正中,乔升平静悄悄的从少奶奶身后搂过来,手慢慢的缠在少奶奶手腕上,少奶奶身子一僵,我仰头看过去,乔升平一颗脑袋刚好轻搭在少奶奶肩头,他浅浅哄着:“那就我走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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