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大宅,暗室之中,几盏跳动的油灯将漆黑的四周点亮成一片昏沉。
在这昏沉火光之中,墨天折静静的坐在太师椅上,脸上布满了阴霾,使这原本死寂的四周更增加几分庄严之气。
方小梅坐在一旁,眉头紧蹙,长吁短叹,开口道:“泪儿,他还是走了。”
墨天折静静的点点头,淡然道:“你还不了解他吗?看上去没心没肺,实际上最重情义二字。他走了也并非坏事,我会做好妥善安排。”
方小梅摇头叹息道:“这件事归根到底全部责任都在于你,硬是要将他送给一凡道人为徒,现在怎么样呢?本事是学了一点,
可却成为了整个江湖的敌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我俩人的本领,还怕教不出泪儿。”
墨天折也摇头哀叹,苦闷道:“是,是,都怪我。可你要知道:泪儿要是出生于普通富贵人家,我和至于让他吃苦修行。
你要知道:庙堂之上的那个人对于我们家虎视眈眈,若不是我们还有点用处,他岂能容我们?
这偌大的一座墨府,迟早要有他的新主人,欢儿行吗?不行了?从小学的便是容言功德,做一个好媳妇,尚且可以,要他管理如此大的家业,操控天下局势,一介妇人,岂能做到。
羽儿那怕从小天资卓越,但终究是童蒙未开,心智不足,明显也不合适。
只有老二泪儿啊,你我都清楚,他是最合适的人选,看似有些玩荡不羁,实则心思缜密,心有城府,你我更清楚面对那个人若是没有一点心思,恐怕难以存活啊!
可我们是他的父母啊,从小便对他十分溺爱,他又对修行没有半点兴趣,我们如何能教?
墨府的庞根错节,无数仁人义士,他若是没有半点修为,如何能服众?将他交给一凡道人,在当时看来确实是明智之举。”
方小梅蹙眉道:“可你也应该给他找一位靠谱的师父,还清风山上精舍仙宗下来的神仙,一听就是骗人的。
千年来,何曾有人真正羽化飞升?可我真的没想到,精舍仙宗愣生生的连这个人都没有,完全就是个神棍。
这样的人你还往家里招,给泪儿做师父,还偏要我与你编一套谎言,说什么养子,亏你想的出来,现在想想当时真不该听你的狗屁话。”
墨天折一脸无辜,耐心解释道:“还记得十七年前嘛,那时候泪儿刚刚出生,我一人远赴极北荒原,亲眼看见了天生异象,也就是在那里遇见了一凡道人。
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离那传说中半神之境恐怕真的只有半步之遥,当时我便有此打算,让泪儿拜他为徒,可对方拒绝了。
十五年后巧遇,他确实看中了泪儿,我怕他不去,所以才编出一套谎言。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啊?
可我真没想到一凡道人居然和精舍仙宗没有半毛钱关系。当时我知道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
“唉,算了,再说这些没有意义了,上次去见那个人,谈的怎么样?”
“还能怎样?谈崩了呗。他想让泪儿入宫,迎娶莲华公主,说到底不就是想要挟我们吗?
他一方面想利用我帮他掌控庙堂之下的势力,生怕三大宗门做大,动摇顺天王朝根基,又对我有所忌惮,不在手上握住我的命脉,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放心。
你我都很清楚,那个人向来薄情寡义,又怎么可能对我留出半点真心呢?
我这次入宫,就已经料到了结果,倘若我要不去汇报,便会留下把柄,因此我去了。
但我料定他不敢向天下宣布,他想稳坐九五之位,泪儿的身份,可能挑起众国围攻,他一时半会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除非他想除掉我。”
墨天折皱眉继续道:“但我笃定他会暗中派人去寻泪儿,三大宗门也不会因为我们给他的那一点点小小的警告,而放弃追杀泪儿,因此,这件事很麻烦。”
方小梅皱眉询问道:“我们现在此时所做无异于要搭进去整座墨府,你觉得值得吗?泪儿真的万一就是灭世之子,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天下大义?”
墨天折怔怔出神,摇头道:“我不管泪儿是谁,他是你我共同养大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哪怕他能毁灭世界,我相信他也不会那样做。身为他的父亲保护他是我的责任,哪怕搭上整座墨府,我也在所不辞。”
方小梅笑了笑,心中感慨万千,点了点头。
墨天折继续说道:“现在的局势你也知道:过两天你就带着羽儿出去躲躲,这里已经不是很安全了。”
方小梅不语。
“去吧,保护好少主。”墨天折忽然开口道。
微微跳动的烛火像一位迎风起舞的美人,婀娜多姿般的飘荡,将四周点缀的时隐时现,忽明忽暗。
昏暗中忽然出现几道人影,端正的跪倒在地,心眼平静犹如深渊,一双眼眸极其冷漠,转瞬即逝般的融入黑夜之中。
墨天折躺在椅子上,仰头舒缓了口气,静静的闭上了眼,片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