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郭胜先的女儿郭芳瑶给暖瓶灌热水的时候,茶壶不小心滑了手,半壶开水全倒在了右腿上。
虽然穿着三条裤子,开水还是迅速渗透,郭芳瑶的右大腿被烫伤了。
还好郭文斌那天在家,打了120把人送到医院。因为烫伤面积比较大,医生处理过后要求住院观察几天,防止伤口处感染发炎。
郭秀玲去医院看了一次,回来之后就不许林婧靠热水了。
“婧婧你以后可不准碰开水壶,你没见你表姐那腿,都不能看,得多疼啊。”
4月2号那天,林婧刚起床下楼,就感觉天阴沉沉的,云层很低,人也感觉很压抑。
“妈,今天有雨吗?要不要带伞?”
郭秀玲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昨晚天气预报没有雨啊。以防万一带着吧。”
林婧“哦”了一声,拿了把伞装进自己书包里面。
郭秀玲煮了两碗挂面,“快过来吃,吃完我送你上学。”
本来打算寒假结束之后,就让林婧自己骑行车上学的,买了摩托车之后,郭秀玲又改了主意,还是她送。摩托车快,早上林婧还能多睡十分钟。
吃完饭,郭秀玲把林婧送到学校门口,“中午我来接你,老地方等我啊。”
“知道了,妈,我进去了。”林婧下了车,冲郭秀玲摆了摆手,小跑着进了校门。
上午第一节数学课,因为之前数学老师批错题的缘故,林婧不怎么喜欢数学老师,数学课也经常走神开小差。好不容易熬完四十分钟,听到下课铃响,林婧长出了口气,再煎熬下去,她觉得自己能憋过气去。
第二节是社会与自然课,林婧爱看课外读物,对这个课也挺感兴趣,听的很认真。
第三四节是语文课,两节连着上,一般都是用来写作文的。
果不其然,语文老师夹着教案进来,随便说了几句,布置下题目,让写一篇作文,放学的时候交上去。
写作文是林婧的强项,课外书看的多了,林婧的作文水平比一般同学高的多,经常被语文老师批立意新颖,笔触细腻。
放学后,林婧在校门西边第五棵树下等郭秀玲。
往常有个三五分钟郭秀玲就会到,今天等了十几分钟,郭秀玲还没来。
“林婧,林婧。”
林婧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林婧,你妈妈有事,让我来接你。”一个女人,推着自行车来到林婧跟前。
林婧认得,是郭秀玲在水晶市场隔壁店里的,叫何秀云。
“何阿姨,我妈妈有什么事啊?”林婧问她。
“嗯,是你姥爷家里有点事,中午你跟我去吃饭,晚上你妈妈来接你。”
林婧没想那么多,跟着何秀云走了。
晚上放学,林婧刚出校门就看见郭秀玲等在那。
“妈妈。”林婧走过去,看见郭秀玲眼睛肿的厉害,“姥爷家事忙完了吗?”
“没事了,走,回家吧。”郭秀玲的声音也哑哑的。
林婧洗漱完准备睡觉时,听见郭秀玲和林丰生讲电话,声音带着哭腔,“丰生,我爸他,他被人杀了……”
林婧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姥爷死了。林婧眼睛湿了。郭文斌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严肃刻板不苟言笑,不敢亲近。直到很多年后,林婧才从父母舅舅们口中了解到姥爷不为人知的一面。
郭文斌生前最后几年虽然一直在做生意,但是多数都是因为兴趣爱好,他做买卖有读书人的风骨,也有军人的不羁和洒脱。
郭文斌和魏巍是大学同学,在学校时,两人都热爱写作,郭文斌写的诗歌和文章经常被校报和时下流行的报刊刊印。而魏巍直到参军后,从朝鲜战场回来,写了《谁是最可爱的人》才声名鹊起。
郭文斌大学毕业后参了军,先后在军事工程学院组织保障部任文书、书记一职,第三年又转任第九步兵预备学校训练处文化教员。后来因为家庭成分原因被迫转业,回秀水镇中学教书。
在当老师教书的那几年,又被打成右派,隔三差五被拉着游街示众。那些年,郭文斌没有认命,没有放弃。没事的时候他照样去学校教书,只要有一个学生坐在教室里,他就认认真真上一节课。
平反后,郭文斌升任秀水镇中学校长一职,郭文斌依旧安排自己代课,对以前参与批判他打击他的同事温和有礼。
林婧还太小,第一次遭遇亲人去世,她不太明白自己的感受,想哭,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哭的。
林丰生头一天晚上得到消息,立刻买了第二天广州回来的机票。县里有一个军用机场,后来改成了军民两用,水晶市场很多人去广州进货,机场的第一条民用航线就是飞广州的。
一张机票1200块钱,加上基建和燃油附加费,深圳到广州的大巴票,机场到县城打车的钱,从广州飞回东海,要小两千块钱。
搁以前,林丰生无论如何是舍不得的,可现在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