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年底,三年没有回家的林连生回来了。
苗玉英正在家里做饭,听见有人推门,也没在意,以为是林书河或者周小龙周小虎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苗玉英有些感冒,就不和林书河一家在一起吃饭了,怕传染给两个小孩。林书河和两个小孩隔三差五的就在吃饭的时候给她送点菜过来。
苗玉英等了会儿没听见有人说话,就问了一句:“谁啊?”
过了会儿有脚步声传来,苗玉英转身一看,愣住了。
“妈,我回来了。”林连生说道。
“回来,回来就好。”苗玉英有些磕巴,顿了下又说道:“你哥知道吗?”
“不知道。”林连生说道。三年不见,林连生仿佛更不爱说话了。
“行,你先去把东西放了,洗把脸就能吃饭。”苗玉英想起锅里还做着饭,说了一句急忙又转身回去看锅。
苗玉英烧的疙瘩汤,林连生突然回来了,她给锅里加了两碗水,又舀了碗面搅了疙瘩下到锅里。
吃饭时,苗玉英细细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林连生,黑了,也比以前更棱角分明。
“连生,你这几年过得好吗?”苗玉英见他身上穿了件灰扑扑的外套,好像还是在家时候穿过的,忍不住问了出来。
“还行吧。”林连生没什么表情。
下午太阳好的时候,苗玉英烧了两大锅开水,对林连生说道:“连生,这会儿太阳大暖和,你洗个澡,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洗。”
“哎。妈,衣服我等会儿自己洗。”
林连生在锅屋洗了,擦着头发出来,看见苗玉英正舀水要给他洗衣服,忙拦了不让。
苗玉英见他这时候穿了身八成新的运动服出来,才感觉心里不那么堵了。
林连生抢过衣服自己洗了,边洗边和苗玉英说:“妈,我这两年过得挺好的,您别担心我。路上坐车坐好久,我怕一个人被小偷盯上,专门穿的破破烂烂的。”
“那就好,那就好。”苗玉英即便不信神佛,这会儿也不免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额佛祖保佑。
“你当年是不是跟林新民他舅舅走的?”苗玉英又问。
“是。”
“去了甘肃?”苗玉英至今不知道甘肃在哪里,甘肃只是一个代号,一个他儿子可能在的地方。
“嗯,去了甘肃。”
“那地方远吗?”
“挺远的,得坐好几天车,还得倒车。”
……
母子俩就在冬日的阳光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原来,林新民的舅舅陈大江在甘肃跟别人一起开黑煤矿,出了一次塌方事故,砸死了两个当地的下井工人。这事一传十十传百的,附近的人都不愿意再去干活,到最后他们在甘肃都招不到下井工人了。
陈大江就决定回村里带些人去。他们那虽然是黑煤窑,但也不是那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除了下井干活累一点,也能吃饱穿暖,还能攒下钱来。
但是这种黑煤窑,一旦被举报,除了停产关门,还要被罚款。当地人因为黑煤窑招人干活,可以给他们创收,轻易不会举报。但是外地人就说不好了,万一被举报,那就只有倾家荡产一条路。
所以陈大江这才回村里,带了一些人去甘肃。去之前也都跟他们说明白情况了,愿意去就去,去了就不能乱跑乱说。
“去了之后,跟新民舅舅合作的那个老板生病了,就让我跟着照顾他,后来他还让我学开车,每天就给他开车。管吃管住,一开始一个月给十块钱,到最后来给到五十了。这么多年钱我都没花,我都攒着呢。妈,我一会洗完衣服就把钱拿给你。”
苗玉英有些感慨,孩子都是好孩子,林书珍攒了钱也要给她,林连生攒了钱也要给她。
“你自己挣的钱自己留着吧,家里债也还完了,妈种地还能包着自己开销,有剩的,就等过年的时候给孙辈儿包压岁钱。妈不要你的钱。”
林连生在甘肃这几年,吃喝不用花钱,衣服除非是穿到实在不能再穿了,才去买一件两件,三年下来,也攒了一千块钱,所以回来的路上,才特意穿的破烂些。
“妈,你就当帮我存着,省的我大手大脚花了。”林连生这话说的一点也不走心,他就不是个会花钱的人。
苗玉英也知道,这是小儿子的一番心意。所以她也就应了。
“行,妈给你收着。对了,你这回回来,还走吗?”
“不去了,那边给人举报了,被封了,不让挖煤了。”
“我一会去后面给你大哥打个电话,你这两天跟我上县里一趟,你小侄女都上幼儿园了,你还没见过呢。书珍也在你大哥那。”
苗玉英说着,回屋拿了钱,去大队部借电话打。
苗玉英给林丰生办公室打了电话,和他说了林连生回来的事,又跟他约好,哪天带林连生一起去县里。
临去县里,林连生问苗玉英拿了一百块钱,说:“妈,一会去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