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哥特式古堡伫立在亚伦市的边缘,这种复古的设计已经无法在市区见到了,而且此类相互依靠的建筑群占地面积过于巨大,建设在城市中心也不是常人负担的起的。
毕竟这里不过是维罗妮卡的临时居所,亲王认为还是没有必要弄得过于显眼。
城堡的主要活动区域,包括少女的卧室都布置了电灯,但是在部分地区还保留着用烛火和油灯照明的原始方式。
老妇人压低着身子:
“主人,这是亲王殿下特地写信让你阅读的书籍。”
维罗妮卡皱着眉头:
“《生命凋零》,《弗洛莉的现代疾病研究报告》,都是些什么东西,父亲他就不能挑选一些更有艺术感的书籍吗?”
老妇人再次俯下身体,几乎就要触碰到地面。
老妇人那无法被主人看见的年迈面容上惊恐无比,似乎害怕纤细美丽的少女会像一只恶鬼般撕碎自己。
“主人,这,这是高文大人的吩咐。”老妇人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维罗妮卡叹了口气,从颤颤巍巍的手上接过书籍:
“真的是,我之前让他多看看赫文德伦格的著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话说回来,好久没见到艾琳了,你是新来的吗?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你叫做什么名字?”
老妇人有些苦涩的说道:
“是的,主人,我是新来的,至于名字并不重要,我们都是您谦卑的仆人。”
维罗妮卡对她的回答不意外,回到桌前拿起一封信件递给她:
“这是给我父亲大人的回信,他怎么一直这么忙啊,我倒是能够理解父亲大人身为亲王一定十分忙碌,可是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十年?十五年?”
维罗妮卡就像是抱怨父亲晚归的女孩一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在常人耳中难免显得有些不正常,而在老妇人耳中,只能让她再一次轻轻颤抖身体。
她甚至不敢颤抖地太过剧烈,一旦让维罗妮卡意识到自己颤抖的原因是出于惧怕,而非身体的年迈的话,她的下场不会太好。
维罗妮卡知道和这些仆人倾诉再多也没有任何用处,父亲和母亲大人告诉过她,她是未来的女大公,需要努力学习能让她保持贵族风度的书籍,而且不能随便和平民交流。
其实之前和赫文先生谈论那么多已经有点越界了,不过她发现自从自己成年之后,周围的人对她的约束都轻了许多,不再用禁令把她控制的死死,去亚伦大学也是她努力要求来的“特权”。
她回到书桌前,拿起一本记录赫文教授冒险故事的传记——至少她是当做冒险传记看的。
维罗妮卡高贵而孤独地坐着,翻阅着有趣的故事,每次看见这些文字的时候,她就会感受到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赫文教授在她的耳边轻声叙述这些故事。
而等到维罗妮卡亲眼看见赫文先生时,发现他的形象和讲故事的人差距还是挺大的,在她的幻想中,赫文德伦格应该是俊美异常的金发男性。
幻想和现实有出入实在太过正常无比了。
当让她惊讶的是,赫文教授的声音就和她读书时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是观察图卡察部落的第七天,部落里的年轻人们都渴望文明社会,但是长老却阻止任何人离开部落。
“如果想要前往文明世界,他们必须经过七层考验,大约一半的人会在第三层考验前放弃,四分之一的人在第四层考验丧命,剩余的人有大约一半在第六层考验进行道一半时停下脚步,剩下的则死在这里吗,除了给他们带来文明梦的那……”
赫文德伦格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温柔和蔼,给维罗妮卡的感觉比高文亲王还像父亲。
维罗妮卡忽然转过身:
“你怎么还不走。”
老妇人低声说道:
“无您旨意,不敢退散。”
维罗妮卡挥了挥手:
“你可以走了。”
老妇人如蒙大赦地缓步退出房间。
她握紧了信件,走路的速度尽可能快了起来,但是这具腐朽的身躯最快的速度也比不上年轻人的漫步。
老人轻声念诵悼文,向无人崇拜的神明轻声祈求庇护与怜悯,似乎这样她就能免受某些无法言喻的灾难了。
一个高瘦的老人忽然出现在了道路中间,黑色袍子将他完全笼罩:
他拦住了老妇人:
“艾琳。”
老妇人连忙将信件交给老人:
“盖兰提管家。”
老妇人知道这封信件甚至无法离开城堡大门,会被管家大人小心翼翼的运送到密室储藏起来。
安稳地和其他所有信件待在一起。
她在这座古堡已经工作得够久了,久到她自己都无法正确的认清时间,也足以让她知道许多信来的小姑娘不清楚的秘密。
盖兰提管家点点头,他干瘪的面容就如同刚刚从墓穴里爬出来的死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