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伍德一开始其实对这次见面并不抱有过高的期待,老实说,他对大学教授这类人一直都不怎么感冒。
知识能让一个人变得睿智,但社会地位又容易让他们再次变得傲慢和愚蠢。
但从一开始,这位赫文先生就高度配合,而埃尔伍德从各个方面还算挺喜欢赫文的,这才有了和他的那段对话。
埃尔伍德只不过是因为聊到了有关孩子的话题,随便和这位教授聊聊天而已,却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虽然赫文先生在之后笑着解释道,死亡只不过是个比喻而已,但是埃尔伍德却并没有相信他的说法。
他不知道死亡指得是心死了,还是无可阻挡的事件,或者就是肉体的沉寂,灵魂的消散。
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阻隔赫文与过往美好的是神明也无法横跨的鸿沟,是时间逆转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那一定是死亡,或者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
“长官。”一个位年轻的同事走到埃尔伍德面前,“这就是关于赫文德伦格的所有能短时间内收集到的资料。”
埃尔伍德拿过下属手中的文件,打开来仔细翻看。
虽然和赫文相处的时候他一直都表现的很自然,但实际上他是把赫文也列在怀疑对象中的。
一名优秀的警探绝对不会因为直觉和个人喜好而减少对一个人的怀疑,真正能够评判一个人是非对错的只有证据。
如果证据表明赫文是罪犯,那他绝不会因个人感情而产生偏颇的判断,相反,即使他十分厌恶赫文,也不会把他在心中的嫌疑调高一分一毫。
他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对着下属吩咐道:
“重点调查一位叫做凯丽的学生,还有这段时间与赫文接触过的维罗妮卡崇拜者,并且调出局里维罗妮卡殿下的资料,但可别不开眼的冒犯到人家。“
他也不是一直都这么油滑,但毕竟他已经渐渐步入中年,而且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如果不小心谨慎一点,多的是人看他不顺眼。
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
“维罗妮卡公主,维罗妮卡·高文·潘德拉贡?”
埃尔伍德不耐烦地挥挥手:
“难道还有第二位维罗妮卡殿下?”
年轻男子立马点头,雷厉风行地冲向局里。
这个小家伙多少算他的半个“粉丝”,早年间他还不像现在只有最紧急的案件才出手,那高的出奇的破案数量和破案率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甚至有不少人以为亚伦分局伪造了数据。
但是随着几个惊天大案宣告侦破,他的名号也越来越响,甚至有以他为主角原型的侦探大火,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炫耀了,在有了家庭之后,更是很少出现在那些最危险的地方。
当然了,这仅仅是他低调了一点,绝不代表他失去了斗志,或者智力有所衰退。
但他还是为这件新案子而感到了惊骇,不是出于其复杂和侦查所遇到的困难,当初面对贵族的质问,以及那位天才罪犯的戏弄时他都未曾退缩半步,但次日此刻,他还是不断地念诵已死的亚瑟王之名,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进行祷告。
吾王庇护,引我方向,吾王庇护,邪光黯淡,吾王庇护,诡魅消亡,吾王庇护,魔鬼退散。
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半点惧意和焦躁,但实话实话,他害怕了。
他所惧怕的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不是可能出现的邪恶魔鬼,而是永远的天人两隔,是再也无法和家人见面的可能性。
他当然不是因为有了家庭而出现的这种担忧,前段时间他也完成过不少还算艰难和危险的案子,但远不及这个。
他是在看见那副尸骸后产生的恐惧。
无数次帮助他破解各种迷案的准确直觉现在正警告着他,警告着他不要向前,不用企图窥探哪怕一点的真相。
只要向前一步,等待他的只有幽深的寂静,他的整个理智世界都会四分五裂。
但他做不到,这个城市需要他,亚伦需要他,人们需要他。
他们的指责是让孩子能够在夜晚安睡,让成年人能够自由地在街道行走,不用畏惧哪里冒出来的杀人狂。
埃尔伍德走出杀人现场,将最后一根烟丢进垃圾桶,重新振作了精神。
而在他身后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两个生命体旁若无人地在警戒区中走到。
人来人往的案发现场本应该是拒绝任何客人的拜访,但是有些人持有万能通行证。
斯盖德·怀特差点就将昨天的晚饭给吐了出来,面色糟糕的如同刚刚吃进一堆住满蛆虫的腐肉。
“小黑,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火柴人咯咯笑道:
“你不会这样就受不了吧?不是你让我处理他的尸体,让事情闹大的吗?我这不是完美的执行了你的要求吗?”
没错,是斯盖德亲手杀死阿巴斯的,也是他请求火柴人做出的此般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