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昂站在演武场许久,黄公辅终于出来了,身材肥胖,山羊胡须,脸上挂着几分笑意,身着普通的布衣,腰间既不佩戴锦囊也不佩戴玉佩,赫然一副寻常大家之人的打扮,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位朝中大员。这是苏昂见黄公辅的第一面留下的印象。
黄公辅环视了一圈,看到最后站着的苏昂,眉头微皱了一下。自他出来后演武场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抬头望着黄公辅。
两个仆人抬着一把黑红色的实木椅子放到黄公辅身后,黄公辅就势坐了下来。管家站到前面,朗声说:“诸位都是当世良才,皆因我家老爷招婿才聚到此处。想要进得府上,有以下几点要求,请诸位静听,如有不符合者,还请早早退出。其一,要形貌俊美,我家小姐想必大家已经知晓,故要做其夫婿,要样貌上佳者方可;其二,要有学识,不求通读古今盛典,却也要知古今史事者方可;其三,无婚配者,我家府上虽然没有那般显贵,但我家小姐却也不能做小;其四,外边无传闻恶劣者,我家府上也算得朝中显贵,世有清名,绝容不下藏污纳垢之人。
以上为诸位必须遵从之事,当心中细细思量。我家小姐另外说,若懂琴棋书画者最好。众位听了,可自行抉择,是否入府,一旦入府,如被查明有犯以上要求者,从重处罚,想必诸位家中长辈也不愿意得罪我家老爷吧。”
管家说完退到了黄公辅身后,黄公辅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稍过片刻,有人摇着头开始缓缓退后,也有人嘴里骂着“这是在挑什么呀,我看就不是择婿,就是在为黄府积蓄幕僚”,狠狠甩了一下袖子朝着府门外走去。
这些人突然看到了苏昂,又停了下来,满脸讥诮,说:“这样的人也能留下来,我们为什么不行,难道他还有学识不成?”
这时候的赵国有这样一个现象:读书人几乎全部出自氏族之家,穷人难出读书人,一是教书先生不好找,找上了人家也嫌交不起费用,二是自代宗时候封禁学宫,驱散学子后赵国境内刮起了一阵厌学之风,从那之后更是鲜少有人会做读书人了。氏族里面尚有几个闲暇时候读书的,可普通黎民百姓家几乎是没有了。
如今他们瞧得苏昂仍旧站着,一点想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因而都开始取笑起来:“哎,走吧,这里不是你能站的地方,你没听见刚刚管家说什么了吗,早些离开,免得被人用棍棒打出去,真的是这年头还有人不知死活,妄想攀上高枝,乌鸦变成金凤凰呢。”
黄公辅望着下面突然有些乱糟糟的场面,略微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管家,管家会意,大声说:“后面的,想要离开的就快些离开,莫要耽误府上择婿之事!如若再有人喧闹,一律棍棒轰将出去!”
那些人切了一声,有些不甘的往门外走去。顿时这里只剩下了十多个人。苏昂这才朝前面凑了凑,顿时又惹来了许些白眼。
黄公辅看得此情景,也是稍有不悦,如若此人一直气定神闲地站在演武场边上,想来必是有过人之处,大概他还会高看那人两眼,可是他却自己凑了上来,明显一副急迫的样子。这让黄公辅对苏昂的影响一下子降了许多,可却也说不了什么,毕竟定下的规定里面可没有写着衣着寒酸者不要的,只能稍后看起是否真有学识了。
黄公辅起身走进了演武场后边的偏厅,管家走了上来,又说:“剩下诸人一个一个跟着我进去接受考核,不过关者便可以离开了。”
最前面一个衣着华贵,手握锦扇的世家公子一脸傲气地大踏步跟着管家走了进去。剩下的人又是三三两两聚到一起小声议论着。
只有苏昂一个人站在一边,苏昂在来之前心中猜测会有一些波折,却也未曾想到这要进入黄府竟然这么难,尚还连黄家小姐的面都不曾见过呢。
苏昂心里有些不太踏实,说不重视未来夫人的样貌那全都是假的,毕竟是自己以后要陪伴一生的人。而且苏昂也不知道这考核到底是什么样的,虽然他对自己的学识有几分自信,但等得时间久了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又是很长时间过去,第一个进去的那人终于出来了,只见他神情委顿,满头大汗,这若是在六七月时节倒也算说得过去,可如今刚进二月不久,天气委实算不得太热,这便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了。那人边走边摇着头朝府门外走去了。
管家出来大喊一声:“下一个!”然后径直进去了。
众人顿时又炸开了锅。“那人我似乎见过一面,”有人大声说,“似乎是交州刺史宋家的二公子,去年我前往交州拜访胡哲的时候见过的。”
有人接过话茬:“切,我还以为是皇城哪家一心窝在家中读书的公子呢,原来是交州那个蛮荒之地的人,难怪刚进去就出来了,还装得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蛮荒之地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识?跟后边那人一样又是一个妄想一步升天的。”
苏昂听完撇了撇嘴,怎么什么事都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接下来一个跟着一个进去,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满脸沮丧,欢喜之人走过来到苏昂身边故意高高地昂起头过去了,沮丧之人走到苏昂旁边冷哼一声朝着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