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杨叔子已经醒来了,屋子里的油灯依然亮着,梓华躺在臂弯上睡得正浓,眼睛上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杨叔子轻抚了一下梓华乌黑的秀发,慢慢抽出胳膊,穿衣起床,用前一晚老管家早就准备好的清水洗了把脸,又用淡盐水漱了口,一切准备就绪,来到院中一边在心里默念书文,一边依照华佗所创的五禽戏打了一套拳法。
大早上的皇城主街道上行人不太多,两旁的店铺一家接一家地慢慢开门了。
城门口进来了一个身着黑色麻布长衫的少年,少年约有二十岁,高七尺有余,身材不算削瘦,却也算不上肥硕,他左手握着一把三尺有余的长剑,剑匣通体黝黑,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做的,右手牵着一匹枣红马,这马脚腕纤细,马蹄粗大,两只耳朵轻轻转动着,眼睛明亮有神,一看就是北方胡人驯养的良马。
马蹄踩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清脆的“哒哒”声,少年目光冷峻,直视着前方,从容地经过。街上的行人一起看着,少年的打扮可不像能骑得起这么名贵马的人,再加上他的手里还握着剑,前段时间国府变法时就说了百姓不得持兵器,这人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其中有人甚至已经跑去报官了,毕竟连坐可不是小事。
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依旧从容地走着。突然他裂开嘴轻笑了,后面有人开始不怀好意了,可是他并没有慌乱,犹记得刚下山第二天他就遇到了一伙剪径的强人,那些人大概也是临时起意的,看到少年一个人,明显就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所以他们将主意打到了少年的马上,一帮人乱哄哄地冲到少年面前,一脸凶相的头目走上前来,捋了一把络腮胡,故意将小时候因为淘气划破的唇角露出来,想借此威吓到少年,正当他大喊一声:“小子,识相的留下钱财和马,对了还有手里的那把剑,大爷就让你走,不然……哼哼,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听好了,本大爷名叫胡三,官府都拿本大爷没辙,嘿嘿。”
胡三以为一定可以将这个楞头小子吓住,乖乖的将他身上所有财物掏出来,可谁知道少年端坐在马背上动都没动,胡三一阵恼火,看来得要这小子吃点亏才行了,他大喊一声:“兄弟们,这小崽子既然不识相,上,杀了他!”随后胡三又悄悄示意手下人千万别闹出人命,官府自达变法以来可没有那么好惹了,一旦做出人命大事,恐怕就没有他们生存的地方了。
少年却并没有那么想,只见他突然拔剑,催动胯下良马,电光火石之间一剑挥出,胡三突然觉得脖颈间一阵冰冷,手情不自禁捂上去,一人抖抖索索地指着胡三。说:“大……大哥,脖子……”
“啊,杀人了!”众人回过身,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一股脑纷纭散去,不多时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少年缓缓将剑插回剑鞘,催动良马继续向北而行。
少年以为这事一定会给自己一路上带来很大的麻烦,可谁知道直到赵国皇城——阅琞城都没有遇上任何麻烦,或许那里偏僻,没人发现胡三的尸体,那些逃回去的人也没敢报官吧。
正当少年进入皇城慢慢卸下戒心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他却并没有立时发难,这里是皇城,天子脚下,那些人应当不会动手吧,少年心里默默想着,径直往城东而行。
少年站在杨叔子的府门前略微停了一下,随后头也没回地走了。
“小二,一间房。”少年来到客栈门口,让门前的伙计将自己的马牵去了后院,并嘱托喂草后跨进了客栈。
“客官,您想要一间什么样的房呢?”一个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的小二过来招呼着,小二的眼珠不时骨碌碌的乱转,给人一种精于算计的感觉。
“一间僻静的房吧。”
那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心里默默地将少年划分到没钱的行列,心里不禁有些鄙夷,但他显然精于接待各种客人,脸上还是一副笑容,说:“客官,楼上靠街后的那一间房僻静,虽然略显潮湿,可如今天气倒是凉爽宜人,重点是价钱实惠,一晚只需一贯钱,不知道您……”
少年看了一眼小二:“带我上去看看吧。”
“哎,好嘞,您这边请。”
少年跟着那人顺着木头台阶上到楼上,右转一直向后走,直到尽头,小二推开了房门,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有些破旧的凳子。少年放下肩上的包袱,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下面是一排茅草屋,客栈和茅草屋中间有一条可容一个人通过的巷子。
“好,就这里了。明日我会下去付钱的。”少年下了逐客令。
店小二面露难色,说:“客官,这……小店概不记账的,我这样下去会被店家赶出去的。”
少年听后也没有多想,直接打开包袱,拿出一贯钱,递给小二,“这是住店的,”少年又从包袱里掏出一贯钱递过去,说,“这是我想问你一些事的,还望你能知无不言。”
小二顿时面露喜色,重新打量了一下少年,这一贯钱虽然不多,但可以装进自己的口袋,算是额外收入了。小二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客官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