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张居正拟的《罪己诏》更是毫不留情,把他骂得一文不值。但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满心屈辱的照发了……
事后他自觉威望扫地,无颜见天下人,躲在宫里几年缓不过劲儿来,结果落下了不愿见人毛病,成了名副其实的‘御宅族’!
丁此吕弹劾高启愚这一本,算是把万历皇帝心里头陈谷子烂芝麻的积怨,彻底给翻腾起来了。
当然说张居正要篡位,万历是不信的。张太师都已成冢中枯骨了,这不也没见他动手啊。但他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以伊尹自况却是千真万确的。
弹章中提到,张居正对别人奉承他为‘伊尹’居然坦然受之!
伊尹是辅佐成汤建立商朝的古之贤相不假,可他也放逐了太甲啊!
太甲是成汤的孙子,继位后荒淫无道,伊尹就将其放逐桐宫……也就是成汤的王陵。自己执政了三年,直到太甲悔过后,才又把他迎回来复位。
张居正以师父和辅政宰相的身份,时常严厉的管教皇帝,难道不正是以伊尹自居吗?
他是贤相伊尹,那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成了无道的太甲?!
这怎么能忍?!
“朕还是太乙呢!”万历冷哼一声,将那道弹章丢在张诚脸上,冷笑道:“送去文渊阁吧,朕要看看内阁到底会如何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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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张诚刚将弹章送去文渊阁,那边正在李植家中吃酒的众人便得到了消息。
李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本是安排邹元标联合几位大僚上这一本的,但邹元标见东临一党四人被拉走后就一去不还,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邹元标思来想去,还是缩了,李植问他是不是有人给他压力也不说……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热血上头就不顾一切的青年了。十年的戍边生涯让他学会了很多。
李植无奈,只好让丁此吕上本,但没了邹元标这种名满天下的人物领衔,是请不动丘橓、赵世卿、余懋学这些二三品高官联署的,没法打出王炸的效果。
那就只能靠数量取胜了,他安排了一票言官与丁此吕联署。还让他们从不同角度给此案定性打辅助。
还好还好,双管齐下,计出如神,果然击中了皇帝的要害,激得他登上了前台!
“现在,就看咱们首辅大人,敢不敢跟皇上唱对台戏了。”李植夹一筷子凉拌耳丝,美美的细嚼起来。
“那是肯定不敢的。”羊可立等人笑道:“这可是谋逆大罪啊,人人避之不及!”
“不过,首辅大人跟荆人好像是姻亲吧?”丁此吕忽然想起一事道。
“是又如何?首辅大人早跟张某形同陌路,这些年在他手下受尽屈辱,不落井下石就是元翁厚道了。”李植断然摇头道:“他疯了吗?会替荆人扛这种大狱?就不怕重蹈夏贵溪的覆辙?”
“是是。”众人纷纷点头。
“假设,我是说假如说,”丁此吕是开炮的那个,担心当然多些了。“元辅替他扛了怎么办?”
“这……”几个言官不做声了,都望着李植。
李植不紧不慢的咽下凉拌耳丝,又呷了口老白干,方冷笑道:“那就把他一起干下去,彻底清空内阁!”
“那太难了吧。就像那天江东之说的,元辅的人望太高,很难撼动他啊。”几人头大道。
“想多了,小兄弟。”李植却幽幽道:“赵休宁才当了几天的首辅?论权倾朝野、只手遮天远不如当年严分宜,论功在社稷、深孚众望亦远不如后来的徐华亭。但分宜华亭又如何?还不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就让他们卷铺盖回家了。”
“还看不明白吗?这大明朝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皇帝。臣子站得再高,也摸不着天。天一刮风就摔回地面了。”小羊羊可立也洋洋得意的附和道。
“话是如此。”丁此吕皱眉道:“就怕皇上下不了这个决心啊。赵相公也是帝师,而且跟皇上感情甚笃。”
“咱们还有最后的杀招没使出来呢,怕啥?”李植却满不在乎的一仰脖,饮尽杯中酒。
“你是说……”众人闻言心领神会的淫笑起来,方才亚历山大的气氛登时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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