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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立本(1 / 2)

叶氏出来绣楼,便又从那汉白玉的院门折回了东园。

她进去主人卧房,赵立本正坐在躺椅上,在松木桶里用藏红花加老姜泡脚,据说这样对肾好。

叶氏便让丫鬟退下,自己挽起袖子,蹲在木桶旁,帮赵立本捏起脚来。

“嗯,你这手艺可比兰儿强多了。”赵立本舒服的闭目享受一阵,好一会儿才幽幽问道:“雪迎怎么说呢?”

“她说……大家年纪都太小了,过两年再说。”叶氏却是略略修改了下措辞,以免引得赵立本大发雷霆。

谁知赵立本却没有动怒,摸着高高的发际线苦笑一声道:“唉,这还是没看上。”

“让大人失望了。”叶氏便仰起头,满脸歉意的看着赵立本道:“雪迎从小就有主见,她不点头我也不能逼她。”

“哎,我家那小子其实也一样,别看他跟我哼哼哈哈,但其实跟头倔牛一样,强按不喝水。”赵立本从水中拔出一只脚。

叶氏便从小罐中挑出滋补的药泥,给赵立本擦干脚均匀涂上,最后用布裹起来。然后再如法炮制另一只脚。

“那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叶氏又问道。

“先这样吧,逼急了反而会坏事。等他们大点儿再说……”赵立本叹了口气,他拿赵昊没太好的办法。也不想逼的太紧,影响了祖孙的关系——老头子在晚辈婚事上教训深刻,知道祖孙关系如今是赵家的核心关系,不能因小失大。

“孩子们不知道,我们都是为他们好啊……”然后叶氏轻轻靠在赵立本的腿旁,幽幽说道:“当年,若是有人这样替我操心,多好。”

“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赵立本伸手捏一下叶氏洁白的耳垂,低声道:“往后有我呢。”

“嗯。”叶氏微微点头,沉醉的闭上了眼。

~~

因为要赶在运河彻底上冻前抵达北京,赵昊等人在扬州也只住了一宿,便要启程北上了。

第二天一早,赵立本把赵守正单独叫到堂屋中。

赵守正立在父亲身后,仰头看着堂屋中供奉的爷爷奶奶的画像,心里有些忐忑。

往常这种场景,基本都会伴随着劈头盖脸的斥骂,以及零星的体罚……

但今天,赵立本和颜悦色,先给先考先妣上了一炷香,然后侧身让开道:“你也给爷爷奶奶上柱香吧。”

“是。”赵守正忙应一声,在袍子上擦擦手,恭恭敬敬的捻起一炷香,点燃贴在额头,拜了四拜,这才插入香炉中。

然后他又跪地拜了四拜。

赵立本却没让赵守正起来,而是背着手,仰头看着自己父母的两幅画像,油然感慨道:“这两幅像,是为父在长沙知府任上考满后,你祖父获赠正四品赞治尹,祖母获赠恭人时,我请人为二老所画容像。”

“虽然后来二老又获三品封赠,但人已经不在世上,就是想画也画不来了。”赵立本擦擦眼角,摆摆手道:“你祖父临终前,最挂念的就是你。他老人家知道,你大哥有官当,你却读书做生意都不成,他担心你将来的出路啊。”

赵守正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哽咽道:

“当时他老人家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考中举人,这次多亏祖宗保佑,我儿督促有力,孩儿终于可以告慰他老人家了。”

“是啊,听说你中举了,为父是高兴的。”赵立本恪守着‘君子抱孙不抱儿’的规矩,对两个儿子素来不假辞色,动辄恶语相向。像这样的认可,赵守正却还是头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

“这些年,让爹操心了……”赵守正哭成了个泪人。

“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忘形!”赵立本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训斥赵守正道:“一个举人算得了什么?能横行乡里、包揽讼词?还是排上十几年班,大挑个吃苦受气的佐贰官?”

“呃……”赵守正心说,果然知子莫若父,父亲对我的人生理想了若指掌。

“你不会真这么想吧?”赵立本睥着他的神色道。

“没有没有。”赵守正不想临走前还挨顿板子,忙摆手连连道:“儿子要一鼓作气,考个进士回来。”

“这还像句人话。你只有考中进士,将来做官才能硬气。”赵立本勉励一声儿子,又迟疑一下道:“按说有句话,该等你中了进士再说。但还不知下一步,你会去哪里,你我父子难得见面,你便先记在心里。”

“请父亲赐教。”赵守正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为父有六字真言传授给你,”便听赵立本沉声道:“言宜慢,心宜善。”

“言宜慢,心宜善?”赵守正重复一句,忙牢记心间。

“这是为父为你量身打造的为官守则。”赵立本这才将他从地上扶起,仰面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儿子道:“也不拘做官,日后你做人也要牢记这六个字。若是忘记了,就看看你儿子那个叫高武的护卫,跟他学着点,就不会犯错了。”

“……”赵守正一时摸不清头脑,只好先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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