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万恶葱茏,花团锦簇,一片生机勃勃。
今天的天气极好,漫天的柳絮飞舞,随着风轻轻拂落,天色明澈的如一潭静水。
顾舒宜故作镇定的站在廊下,只听屋内顾恒钧的声音响起:“我的女儿,怎能为人妾室?”
孙海辉笑了两声,说:“去年赏菊宴一面,我对五姑娘一见钟情,在赏菊宴之前我们也是见过几次的,奈何家中不同意我娶她为正妻,伯爷您也是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勋贵之家,嫁娶之事想来不由自己做主,皇后娘娘已经为我指了婚,想娶五姑娘怕是不成了。”
“所以你就要她去你孙家为妾?”顾恒钧的语气里隐隐带着怒气:“我家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当个正头夫人足够足够的,何苦到你孙家去做小伏低?你对她一见钟情,可她却不见得,我的女儿我清楚,她平日最是乖巧,明明知道我不许女儿为妾,绝对会听我的话!”
对这一点,孙海辉非常有自信,说:“那不然您把五姑娘叫出来吧,亲自问问她的意见比较好。”
“把她叫出来就不必了,我是她老子,她的一切我都可以做主!你想娶她做正头夫人我还要掂量再三,张口就说要她为妾,当我顾家的女儿好欺负不成?”
当听见孙海辉说要叫顾舒宜出来时,顾湘宜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让她继续听下去。
这才勉强压制住了顾舒宜冲进去与他理论的冲动。
顾恒钧继续说道:“我顾家的女儿优秀我明白,前前后后想认我当老丈人的多了,大女婿我很认可,三女婿虽有些糊里糊涂的,但他若能对我三女儿好,那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最令我满意的就是敬德公世子,那才是有担当的!真正心里装着我女儿,那就直接上来迎娶,管他什么门第阶级,他都不在乎,可你不成。”
“今天你说因为家室,所以无法娶我女儿为正妻,那他日再有些别的事,我怎么指望你护着我女儿?大夫人欺负,婆母糟践,妯娌和她不对付,她一个妾室想要回娘家都不成,那个时候你的一见钟情早就不知道丢去哪里了!”
听见这些话,顾湘宜忽然湿润了眼眶。
她猛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路过书房时听见父亲和哥哥的谈话。
宁远江当时连声叹气,说不知给宁初要个什么样的丈夫,对宁夙说的话和顾恒钧如今说的大同小异。
他说:“男人有担当最重要,可比有担当还要重要的,就是要善待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妻子!这些年任由小初怎么成长,她惹多少祸我都乐意给她收拾烂摊子,但我就怕她日后的夫婿待她不如我对她好,那我可怎么放得下心!”
当时宁夙也跟着叹气,半嘲笑半宽慰的说:“就妹妹那个性格,谁敢欺负到她头上去?”
“你可别这么说,其实你妹妹的性子最软了,又良善,谁糊弄欺负到她头上了她都不清楚,也就是纸老虎,表面能咋呼罢了!日后的事咱们也不知会如何发展,若是找不到一个能对她好愿意护着她的,我哪里有脸去见你们母亲。”
昔日的话回荡在耳边,眼泪夺眶而出。
父亲这两个字和所有人密切相关。有的人为了吃一次花酒,便把亲生女儿卖了换大钱;可也有人穷其一生,只为儿女过的顺遂无忧。
听完顾恒钧说完,孙海辉十分后悔今日过来了忠毅伯府。
原因很简单,他几乎都快忘了顾舒宜这个人了,可最近家里要给他议亲了,议亲的人家与他家门当户对,虽然不如伯爵府地位高,但人家那是正儿八经书香门第家的嫡女,在皇后跟前儿都过了眼的。
相比之下,一个庶女实在是不够看,哪怕是伯爵的庶女也不成。
可他又怕顾舒宜日后找他麻烦,万一为了与他鱼死网破一番,自暴了这些事,那他可得不偿失了。这会儿业王的情况很紧张,许许多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作为皇后娘家人的娘家人,虽然七拐八拐的隔着好些弯弯绕绕,但也能被勉强定义为皇后的‘娘家人’,孙海辉不能有错,不然被有心之人握在手里,那对业王近日的事可不妙。
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打算将心里装着他的顾舒宜迎进门做妾,日后给她些好吃好吃的,既能抱得美人归,又不用担心名声受损,还很大程度上算是和忠毅伯府攀了关系,对业王也可能是门助益。
于是他说道:“伯爷放心就是,我一定会对五姑娘好的,这点我能保证!”
“你能保证个屁!”顾恒钧不悦的看向他,话里没给他留一点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近些日子你们孙家已经在议亲了,连那家姑娘的庚帖都接到了,现在你想起来讨我女儿做妾,这是对两家姑娘的不负责任!你心里装着一个,家里还预备一个,你是怎么做的?要么有担当能堂堂正正的将她娶为正妻,要么娶了那家的姑娘好生待人家,为你那幼稚的一见钟情买单,可你什么都没做,想出这么个法子,怎么,我顾家的女儿该着倒霉让你一眼相中了?”
字字句句,犹如洪钟般敲在顾舒宜心头,这让她猛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