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宜只嘲讽一笑,并不说什么。
贺兰惜与原主的境遇很像,生母亡故,被嫡母处处欺凌,就算是想反抗也没法子,挤兑到这么个破败的院子中,吃穿用度均被克扣,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贺家夫人竟还有脸说出这些,真是够人好笑的。
听闻顾湘宜登门,贺兰惜大喜,急急出去迎着,却见自家嫡母和姐妹一同陪着顾湘宜而来,在见到嫡母的那一刻,她又不自然的漏了怯,慌张行礼给嫡母请安。
“行了,伯爵府的六姑娘与你作伴,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别回头惹了六姑娘不快,反倒显得咱们贺家不知礼数。”
贺家夫人说的话中藏着的威胁让石榴都觉得刺耳,但自家姑娘没发话,她心中明白却也不能说透,只是看向贺兰惜的时候多了几分真挚的同情。
进了贺兰惜的院内,贺家夫人也不好再跟着了,便伸手推了贺兰萍的腰一把,说道:“你二妹妹性子怪癖,往日见人的时候少,你跟着二妹妹招待好六姑娘,陪着六姑娘说说话儿。”
与伯爵府攀上关系,哪怕只是个庶女,那也够扬眉吐气了,回头给贺兰萍说亲事时又多了一门助益,贺家夫人盘算的极好。
却不想顾湘宜冷声道:“我往日见生人的时候也少,与大姑娘并不熟识,还请贺夫人给我与兰惜单独相处的机会。”
贺兰萍刚想要上前两步,听见这话后脚步尴尬的停下,觉得十分难堪。
就这么被拒绝了?她好歹是个嫡女啊!伯爵府的姑娘又如何,妾室生的庶女一个,不值钱的,也有脸在她跟前儿张扬?
果真是什么人同什么人相处,顾湘宜这不值钱的样子,也就与贺兰惜作伴了!她傲娇的一扭脸便离开了院子。
贺家夫人也觉尴尬,讪笑着离开。而贺兰毓则觉得心中一口郁气排了出去,只要嫡母和大姐姐不开心,那她就开心了。
想往上迎着伯爵府姑娘,在顾湘宜跟前儿拍马屁,真是够丢人的,贺兰毓讽刺一笑,也随着几人离开。
“你怎么来了?”贺兰惜亲昵的挽住了顾湘宜的手,两人一同进了屋内。
“路过,想着好久不见,便来瞧瞧你。”顾湘宜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脸:“天气转凉,对你脸上排毒有些好处,我也是听我弟弟说的,瞧着你脸上的疹子好了不少。”
贺兰惜感恩的笑笑:“说的是,真是要感谢你与江公子,不然我这脸此生算是废了,多次想登门拜访感谢你们一番,但你也看见了,家中管的严,瞧见我的脸慢慢好起来,嫡母和大姐姐像是防贼一般防着我出门,我有心去找你却使不上力气。”
她说的这些,顾湘宜都明白。
“我何尝不懂你的难处?这才想着进来看看你,为你挺一挺腰杆。”
说完,石榴捧着盒子过来,将盒子放在了桌面上:“这是我们姑娘在外头买的点心,贺姑娘快尝尝吧。”
已经不知多长时间没吃过这样精致的点心了,贺兰惜扶着顾湘宜两人一同坐在,欣慰道;“我闺中好友寥寥无几,不承想在街上偶然遇见,竟交到了你这样好的人,也难怪嫡母她们嫉妒。”
顾湘宜不客气的拈了快点心吃,还递给了她一块,宽慰说:“被嫉妒是好事,被嫉妒了说明你身上有让她们嫉妒的地方。这次我来就是想给她们看看,你与我是好友,日后我再邀你去府中玩,看她们谁敢拦。”
别看贺家夫人往日在家中嚣张跋扈,其实就是个窝里横的主儿,她才不敢对外头的谁谁谁指手画脚呢。
离开贺家时,天色渐暗,日影渐渐西斜,夕阳将主仆两人的影子拉长。
拾回了宋氏的清白,顾恒钧和府里的所有人,对顾湘宜的态度都有了很大的转变。这不,顾恒钧就张罗着要给顾湘宜换一个院子住,说好歹是伯爵之女,住在这么个偏僻的院子里实在不像话。
但此刻主仆两个都心有灵犀的不想换。
所以顾湘宜不愿早早回府,想着在外面都走走。
易景枭从安王府出来,走在管道之上看着西边垂着的夕阳,圥茶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是六姑娘!”
禅矜不悦的转过头去:“六姑娘就六姑娘呗,世子还有正事要办呢,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禅矜就被狠狠打脸了,因为自家世子此刻正拔脚往顾湘宜身边走,那速度好似比往日快了许多。
易景枭也说不清楚为何就想走到她身边去,想与她说说话,询问一下最近过的好不好。
“世子来了。”石榴说。
顾湘宜蓦然回首,因是背对着夕阳,所以阳光照在她的背后,像是将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光,一双凤眼眼尾翘起的弧度十分舒展,长发垂落腰间被微风吹起,青衫红裙,格外宜人。
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易景枭突然有些害怕走上前去,就停在离她几步之远的地方,认真的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然后才开口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顾湘宜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