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霍震烨有事,全都肯来帮忙。
霍震烨掏出枪来,递给大头:“你拿着,咱们一人一把,到时你就跟在我身后,我来交涉,你只要仔细观察就行。”
“哎。”大头跟在霍震烨身后,走了两步又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同,但语气十分稔熟,好像两人很熟悉的样子。
他刚要问,霍震烨已经叉着腰站在院门口了,他“咚咚”捶门,拖长了声音嚷嚷:“开门。”
门很快打开了,才刚开了一条缝,霍震烨一脚把门踢开,正眼都没看那开门的一眼:“有人报案,你这儿有被拐卖的孩子。”
那人脸色一变,目光闪烁,大头当了巡捕也好几年了,一眼就知这屋里肯定有古怪。余下几个巡捕自然也看出来了,本来以为这是帮霍公子的忙,找找这家的晦气,这么一看,还真有案子要办。
霍震烨直直往里走,那人伸手想拦,看见他腰间别着枪和警棍,往后退了两步。
这番动静被屋里人听见了,出来一个年长些的男人,上来先是陪笑脸:“官爷,官爷您等等,这是怎么说的,咱们这儿是学堂,都是父母送来读书的孩子,怎么会拐卖孩子呢。”
霍震烨一只手叉着腰,一条腿支起来,抖着腿上下扫一眼:“你是这儿管事的?你办学有文书吗?”
一句话就把对方顶住了,开设学堂当然是要资质的,又不是老城厢里的那些前清的老秀才老举人收学生,遁的还是旧礼。
在租界开学堂,就得有文书。
一关道在公共租界里训育“三才”,是因为虹口日租界的道坛越开越多,道法宣扬三才是点道成灵的,所以五六岁的孩子也能出口成章,落笔成文。
要是被那些信众知道,这些小孩都是训练过的,怎么还会有人相信三才点灵的说法呢?
只好把这些小孩子拘在公共租界里,教出师了再送到道坛去。
“没文书你办什么学?把你们说话管用的叫出来。”霍震烨豪横跋扈,抖腿的时候还把枪露出来给这些人看。
那年长的人很快进去,又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个红封包:“几位官爷大冷天跑这一趟也是辛苦,咱们的文书确实还没办下来,但就这几天的事儿了,您几位通融通融,这些就当是我孝敬几位爷的茶水钱。”
他把红封包递给霍震烨,他一眼就看见这人是领头的,相貌平常,眼睛里倒有狠劲,只怕往后时时要来刮油水。
今天送走这尊瘟神,立时就请先师开坛,让他到梦里发财去。
霍震烨推挡一下,就这一个来回,他看见这人右手虎口食指都有薄茧,只有常用枪的人,才会在虎口生茧。
“你说没有就没有?得我说没有才没有。”霍震烨看对方有武器,不能硬拼,捏一捏红封包,假装态度软化,“这样吧,有人报了案,咱们也得做个样子。”
把红封包往口袋里一揣:“你带咱们兄弟看一圈,回去也好交差。”
那人笑眯眯的:“那是当然的,官爷请跟我来。”
这栋房子被改成一间间教室,每间里面都有孩子在学写字,背古文,琅琅读书声中,倒真有些学堂的样子。
“你们四处看一看,我抽根烟。”霍震烨假装不耐烦,指挥巡捕们去搜寻,一边点烟一边说,“动作都快点儿啊。”
那人本要派道徒跟着,一听霍震烨的话,反而守在他身边。
大头几步上楼,搜查屋子,这里楼下是教室,楼上是宿舍,正是上课的时候,宿舍门都开着,里面没有人。
大头在走廊尽头的楼梯上,发现一扇关着的门。
他轻手轻脚走上去,拧转门把,门打不开,大头蹲身往锁眼里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大头吓了一跳,回头就见那人笑眯眯解释:“官爷,这是库房,空关着。”
大头一无所获,下楼找到霍震烨,在他耳边低声说:“什么人也没有,阁楼上只有一间库房,门锁着,里面黑漆漆的。”
霍震烨指尖一顿,漫不经心的吐口烟圈,假装在跟大头商量价钱,意思是这户人家给少了。
负责人看这些巡捕要狠敲一笔竹杠的样子,反而放心了,又拿出一个红封包,往霍震烨怀里塞。
几个巡捕一无所获。
屋里打起铃来,教室里的孩子们鱼贯而出,这些孩子全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男孩一排女孩一排。
在走廊里排成两列。
负责人笑说:“午饭时间到了,孩子们去吃午饭。”
霍震烨把香烟扔在地板上,鞋底碾灭,扯出个笑:“咱们走了,让孩子们好好吃饭。”
他与这些小孩擦肩而过,等所有的孩子都走过去,又还没拐弯进食堂的时候。
他转身在这些孩子背后高喊:“徐书豪。”
一群孩子中间的一个小男孩,转过头来。
负责人没想到会出这种变故,他刚要掏枪,脑袋已经被霍震烨用枪顶住了。